石門將將要合嚴之時。
一隻佩戴了精細銀飾的手忽然搭在石門邊沿上,卡進僅剩的一點細縫中,阻擋住石門的完全閉合。楚雲深被迫停下,皺了眉抬頭,只聽一聲帶有挑逗意味的嗓音:「你們吵來吵去,當老娘是死的麼?」
唐阮趁這空當,忙從地上勉強爬起來,踉蹌站起,喊道:「綺姐姐!」
綺羅香抓緊石門邊緣,用力往回一拉,硬是又將它打開了一大截,楚雲深正欲動作,卻直接被迎面一條飛過來的黑白小蛇纏住了臉,怒道:「綺姑娘!」
&是你綺姑娘,要老娘說幾遍,姑奶奶姓綺羅!」綺羅香呸了一聲,抵着石門趕忙朝唐阮一招手,「阮妹子,還不去找木頭臉?這裏我幫你看着!」
唐阮反應過來,立即一瘸一拐地過去,她身體瘦小,倒無需綺羅香開更多空隙,一側身就鑽了出去。
&阮!」楚雲深無奈重嘆,但綺羅香擋着,他無可奈何,只能作罷。
適應了剛剛巨淵中灰亮的光線,再次進入這墓道,唐阮一時竟摸了瞎。她怕楚雲深再來阻止自己,只得強撐着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幽暗,盡力向前跑去。
跑了不過六七步,她就重重撞上了什麼東西。
隨即便有一隻手,搭上了她的後背,又輕輕摸到她的脖頸,再撫到她的後腦,溫柔地按了下去。
被那隻手一帶,唐阮感到自己的臉埋入了一片柔軟的布料中,濃郁的血腥氣息在鼻腔中炸開,但另有一股淡淡的,很熟悉的味道摻雜其中。她終於控制不住緊繃已久的身體,忍不住哭出聲來:「風情……」
那人將下巴擱在唐阮的肩頭,身體的大部分力道也卸給唐阮的身體,好像一個失去了力氣的垂死之人,一陣輕微細弱的悶咳後,略帶沙啞的聲音悶悶傳來:「……殺死它了,你安全了。」
&不起,對不起,我什麼也幫不上你,嗚嗚嗚……」唐阮緊緊地抱住風情的後背,掌心裏好像摸到了浸濕的衣擺,她就算再遲鈍,也知道能將風情背後浸濕的,只能是血。
&阮,別哭了。」風情又低咳了幾聲,手掌安撫地摸摸唐阮的頭髮,「為什麼,總這麼愛哭……」
唐阮只覺這個女人剛剛差點就要永遠消失在那石門之後,現在的心情,和虛驚一場的失而復得沒什麼不同。她抱着風情,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陷入風情的身體裏,哭得越來越洶湧。
風情偏過頭,在黑暗中輕輕看着唐阮的輪廓,目光微微出神,口中極為輕捻地自言:「不許哭,你再哭……我就……不要你了。」
她的目光仿佛穿過了唐阮,落在了某段遙遠的,再也回不去的陳年舊事。
那些充斥盈溢着遺憾和悔恨的陳年舊事。
因為風情說的那句話聲音過輕,唐阮並沒有聽清楚,她邊哭邊問:「你、你說什麼?」
「……沒什麼。」風情似是休息足了,慢慢地直起了腰杆,不着痕跡地推開懷裏的唐阮。唐阮感到風情手上那推搡動作時,下意識做出反抗,將風情的腰背摟得更緊。
風情垂下眼,瞳仁中流過剎那的不舍和隱忍,還是把手放在了唐阮肩上,僵硬地推開她:「……我可以自己走。」
唐阮被推到一邊,手足無措地站着,風情的聲音好似忽然變得淡漠起來。雖說她大部分時間說話都不帶什麼情緒,可剛剛那幾句,分明有些不同,還未等細細琢磨,那點不同就轉瞬即逝,恍若錯覺。
風情向前走了兩步,又彎下腰咳了起來。唐阮看她傷勢嚴重,正欲扶一扶,卻有另一隻手先一步托住了風情的胳膊:「當心。」
目光一移,果然是洛常羲。
唐阮心中頓時冒出一陣酸泡泡,心裏揪得難受得慌,一皺眉,管也不管了,索性直接轉身走開。
風情抬眼輕輕看着她的背影,將自己的胳膊從洛常羲手裏抽出來,淡淡道:「我自己走。」
洛常羲冷着臉道:「她不知道你傷成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也真是虧得你穿的黑衣,看也看不出來血漬,若是白衫,此時怕是已全然染紅了。」
&衣……」風情目光中有片刻的走神,「……確實,不若黑衣耐髒。」
&了。前面有弱光,應是出口,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