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頌年披戴一身風塵進門,一雙清冷的眸子上下掃過梁語嫣,淡淡地說:「你沒事吧?」
他是說,而不是問。
梁語嫣止不住失望,白頌年眼裏有打量,卻沒有關心、緊張之類的情緒。
薄玉煙死了,卻永遠活在白頌年的心裏。
對薄玉煙來說是幸事,對她來說,她只感覺到心酸難過,還有一絲絲她不願意承認的感動。
這樣深厚的感情,她若是硬要岔入,恐怕才是褻瀆人間至純至潔的愛情。
「我這麼聰明,當然不會有事,」梁語嫣一瞬間收拾好心情,驕傲地翹起唇角跟他開玩笑,「你老說我怕死,今天你沒看見沐小姐那樣子,那才是怕死呢。我還沒做什麼,她就哭天抹淚地求饒,就差朝我磕頭饒她一死了!」
「你倒是很威風。」白頌年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取下軍裝外套。
巧兒連忙接手,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又去拿茶壺倒茶。
大妮兒瞪她一眼,搶先一步把茶壺遞給梁語嫣,便揪着巧兒的胳膊出去了。
兩個丫鬟的暗潮湧動,看得梁語嫣好丟臉。
她給白頌年倒茶,看他抿了一口放下,這才討好地笑道:「少帥大大,我今天火氣有點大,事情有一點點糟糕,不用我說,您應該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白家裏里外外都是白頌年的耳報神。
白頌年戳破她的掩飾:「不是一點點糟糕,是非常糟糕吧?」
梁語嫣面紅耳赤,渾身冒熱氣,呵呵笑了聲。
她簡直是捅了沐帥的馬蜂窩。
「你一直擔心沐帥因為你要跟我結婚而殺你,現在,哪怕我們不結婚,他也想殺你。如此,我倒是不知道該不該懷疑他了。」白頌年抬眉,又說。
梁語嫣急了,生怕他不保自己,忙說:「他當然有嫌疑!您想想,沐小姐一個女孩子,家在米杭,她卻長期住在魚蘇,跟少帥夫人頻繁交往,自然是因為早就看中了你。很可能就是沐小姐說破心思,沐帥在後面順水推舟,下了殺手啊!」
白頌年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梁語嫣緊張地握住雙手:「沐小姐有殺我取而代之的心思是明顯的,今天張揚而來,是試探你的底限,看你會不會保我。她跟大帥不一樣,她的心思在明面上,可沐帥隱藏在她背後,極有可能做出暗殺的事來!」
「有道理,」白頌年沉默一瞬,忽然問,「聽說你對着沐小姐開槍了?」
梁語嫣心驚肉跳,感覺自己在作死,後悔開那一槍,喪氣地點頭。
若不是開了槍,白頌年不會說「非常糟糕」。沐圓甄都沒敢開槍呢,她的膽子比沐圓甄還要大。
「你的槍是哪裏來的?誰教你開槍的?」白頌年目光微微銳利。
梁語嫣不敢說自己前世打過氣槍,努力用誠懇的語氣回答:「是這幾天小少爺教我的,他告訴我怎麼用槍,怎麼瞄準其實我根本不會瞄準,今天也是朝着房樑上打的,我用槍指着沐小姐的時候,拉上了保險栓,不會擦槍走火。」
她語氣一頓,「槍是小少爺的,我提前讓大妮兒去夕霧樓問小少爺借用一下。」
她默默地對白少潼說聲對不起,實在是白頌年的目光太迫人,她不敢不出賣小隊友。
她深深地埋着腦袋,用腦袋頂對着白頌年,打定主意,不管他怎麼罵自己,她都要當做耳邊風,不能生氣,不能反駁,不能再把這位超級bss也給惹惱了。
否則白頌年不保她,她只有向沐圓甄負荊請罪的份兒。
哪知,白頌年竟讚許地說了聲:「幹得漂亮!」
「啊?」梁語嫣猛地抬頭,傻眼地看着他。
白頌年沒批評她,反而表揚她?
他淡淡道:「你怎麼總是忘了你的身份,你現在是魚蘇少帥的未婚妻。」
魚蘇少帥有整個魚蘇和他白頌年給她撐腰呢。
梁語嫣差點感動哭了,這四個字的份量太重,足以她不畏沐帥和沐圓甄!
雖然,同時這四個字表達了白頌年撇清個人因素的意思,他說的是魚蘇少帥,而非「我」。
他從內心深處,從沒有認同她是他的未婚妻。
儘管如此,不用死,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