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副官忙問:「阮小姐怎麼辦?還有薄太太,她之前情緒不穩定,還要跳河救阮小姐,我將她打暈了,現在人昏迷着,在船艙里。」
白頌年一頓,淡淡道:「把薄太太送回薄府,再送些補品過去。至於阮小姐……她,等她做完手術,就送去醫院住院吧。」
「啊?」聶副官發愣。
把梁語嫣送去醫院,而不是帥府,這也太絕情了吧?
他深深地同情梁語嫣。
白頌年瞥見他的目光,冷下臉:「你如果不忍心,憐憫她,你將她接回你的府上照顧,我也不會說什麼。」
「呃,少帥,您真會說笑。」聶副官一腦門官司,連忙笑着掩飾過去,轉身去吩咐士兵們行動。
不到片刻,岸邊乾乾淨淨,只留下十個兵守在渡口和船上。
……
梁語嫣緩緩地睜開眼睛。
她的身體從沒這麼難受過,渾身冒熱氣,要蒸熟了似的,偏偏又冷得要命,腦子混混沌沌,身上似乎被剜走了一塊肉。
一名戴口罩的醫生俯視着她,細細彎彎的柳葉眉,剪水瞳眸似含着一汪秋水,嚴肅而又認真。
這一看,就是個漂亮的女人,是個女醫生。
她茫然地望着這位女醫生。
難道她穿回家了?
她急忙四下打量,瞬間就泄氣了。
這房間的佈局,分明是薄玉煙死去的那條船。
這時候,她終於想起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淚水倏然掉落。
「你醒了?是不是很疼?」女醫生的語氣極為溫和,秋水瞳眸看向她時,卻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打量和複雜。因此,一雙眼欲言又止,只是梁語嫣神志還模糊,並沒有細看。
她的手微微抬起來,手套上滿是紅色的血。
那是她的血。梁語嫣心臟微顫,別過眼,搖頭:「你給我打了麻-醉吧?不是很疼,就是不舒服。」
一出聲,她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幹得像被烈火烤過,每說一個字,嗓子就刀刮一般的疼痛。
「你很堅強,」鄭茵慈讚許地點點頭,「你求生意志強烈,不然大腦缺氧,很難這麼早甦醒。我給你的傷口做了緊急處理,暫時先止血,這船上晃蕩,做不了手術,你醒了正好,我也能放心了,對這個手術多了幾分把握。一會兒我叫人抬你上岸,就近找醫院做手術,取出子彈,越快越好。」
梁語嫣輕「嗯」了聲,自嘲地想,她果然是個怕死的人。
若是平常的女孩子,被心愛的男人那麼對待,棄若敝履,恐怕活得好好的也會氣得跳河尋短見,偏偏她就是沒有愛情大於生命,失戀要自裁的「覺悟」。
她要活得好好的,讓白頌年看看,沒有他,她也能活出精彩!
「別人」對她的生命不屑一顧,她就自己愛惜自己!
梁語嫣黯淡無神的眸子中,漸漸亮起光彩。
鄭茵慈不敢耽擱時間,安慰了梁語嫣幾句,給她打氣,便連忙喚了幾個小兵來將梁語嫣抬出去。
梁語嫣躺在軟和的棉被中,渾身發冷,身體不由自主地打哆嗦。木板抬出船艙時,她遠遠地看到了白頌年上車的最後一個背影。
他急匆匆就走了。
沒有留下一句話。
也沒有回頭瞧一瞧她死了沒有。
她苦笑不已,啞着乾澀的嗓子,不抱希望地問:「是誰把我救上來的?」
抬她的士兵李萬青樂呵呵的,瞄了一眼鄭醫生漂亮的側臉,大咧咧地回答道:「阮小姐,是我和毛品友下去把您救上來的,聶副官還搭了一把手呢。說起來,您還得感謝那身嫁衣,那嫁衣差點將您拖到水下去,幸好衣擺長,卡在一條裂縫中,不然不等我們下去,您就要被江水捲走……」
說到這兒,他連忙拍了自己的嘴巴兩下子,一臉懊惱,「呸呸呸,我亂說話,阮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甄炳堂那個狗賊槍法最好,我們整個軍營,只有少帥的槍法能與他媲美。幸好老天爺不幫他,站在阮小姐這邊。那時候船正好晃了晃,子彈打偏了,保了阮小姐一命。他壞事做絕,活該被少帥親手抓住!這回看他往哪裏跑!」
甄炳堂?
梁語嫣驚詫:「是甄炳堂朝我開槍?」
第150章 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