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嗯。」張存決定裝失憶,假裝自己沒有暈過去,假裝自己偶然遇到被潑的客人,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她不巧在校醫院睡着了而已。
不過這人可真適合白大褂,簡直就是為了他量身打造般。遠看醫生面無表情,視線無焦距,近看倒是流淌着幾分溫柔和專注,眼白乾淨無血絲,沒有任何雜質,襯得黑眼珠更加亮晶晶。
他不熬夜。
他很注重修養。
原來他就是新來的大名鼎鼎的顧耐醫生啊。
靜默三秒,張存有些躺不住。窗戶的死角顯然沒有擦乾淨,太陽一照,越發的顯現出來。張存打量桌子,打量被子,打量顧醫生的筆筒,好無聊啊,手機沒帶出來沒辦法看。奈何醫生又不讓自己離開,她的嗓子早就開始冒煙,腦中下着結論,此醫生不盡責,不能及時領悟病人的各種需求。
「顧醫生,你在嗎?」她小聲的囁嚅,沒有抬眼看那一抹白。
「我在。」他笑起來嘴角有小小的梨渦。
這對話,好像聊天啊就差各種表情包聊騷。
「我嗓子不太舒服。」她咳了咳,表示真的不舒服。
「一次性杯子在你左手柜子上。」
過了一會兒,見小姑娘沒啥動靜,顧耐忙裏偷閒將眼睛從書本挪開。這一看,兩人大眼瞪大眼。
「我想,你的腿應該沒生病。」
「啊?哦。」張存囧,她以為自己生了很大的病,不能下床走路。實在是自己潛意識看到床,就被粘在上面,她總生出自己是一個枕頭的錯覺,再說醫生不應該救死扶傷,比如幫病人倒杯水?
張存找了找,見桌上現成的有一次性杯子,就一個?估計用的只剩下一個。她倒滿水,咕嚕咕嚕喝了大半杯。
「張存同學,那杯子是我喝過的。」
張存心一顫,感覺內心有個崩潰的聲音在叫喊,怎麼辦呀怎麼辦?
「哦。」張存放下杯子,杯麵上端端正正的寫着顧耐兩個字,她以為醫生的字都是龍飛鳳舞的,額,反正喝也喝過了,他能拿她怎麼辦:「用完的東西應該丟進垃圾桶里才對。」
啪,扔進垃圾桶里了。
「沒辦法,學校不補貼,我得省着點。」顧醫生的語氣很是嘆息。
難怪前個校醫會跳槽,這是張存的第一感受。兩人聊開了,事實上,張存很少和外人搭話,顧耐算是例外,一來,他是醫生,必須和她這個病人交流。二來,好吧,怪那該死的湯,她心生愧疚,試圖用聊天緩和氣氛。
「上回你為什麼沒投訴我?」
「這裏是醫院,我是醫生,你是患者,假如我上回投訴了你,這回你不就有機會投訴我?」顧耐看着書,頭也不抬的回道。張存被哽住,她確定此話題已被聊死。
「你有點貧血。」
偉大的顧耐醫生放下書,鄭重的說道,那樣的鄭重,自己。可能身患絕症?
張存被盯的有些發慌,鎮定的說道:「請賜教。」
「平時蹲下來會暈嗎?」
張存仔細想了想,畢竟從未有過焦距的帥氣醫生目光灼灼的正眼瞧了自己一眼,怎麼也不能辜負他的期望。
「有些暈,但是不是絕對的。」
顧耐挑眉示意往下說。張存覺得對醫生就應該知無不言。否則怎麼好對症下藥呢?
「拉屎的時候不暈。」
顧耐終於懂什麼叫語不驚人死不休了。
「缺鐵性貧血往往是營養缺乏導致體內鐵劑攝入不足引起的,還有可能是某些失血性疾病,如子宮肌瘤,胃腸潰瘍造成的。」
張存愣住,大眼睛睜到最極限:「我還有救嗎?」
他憋不住得笑出聲,這笑意就像綻放的一朵蓮。依稀記得前兩天體檢的時候,眼前這位小同學找到自己,不敢抬頭的弱弱的問道:「體檢不能喝水不能吃飯對嗎?」
「對的!你吃了嗎?」顧耐耐着性子問道。
「沒吃,沒吃,也沒喝。」張存的眼睛定格在顧耐的領子上,這是她的極限,天給她五個膽子,她也不敢直視異性。
「我有些緊張,咽了些口水。我只是想問問,咽口水算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