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她似乎發現自己失言,忙抬起頭漲紅着臉連連擺手道:「我、我不是說羅三公子,羅公子跟姐姐你對我都是極好的。」
彩箋看到夏衿的窘態,「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家公子自從就嚴肅老成,她又被關在這院子裏,很少跟其他青少年男子接觸。此時看到夏衿靦腆羞澀的樣子,不覺大為有趣,神情不由得又真摯了幾分。
「夏公子不必着急,奴婢都知道你沒那意思呢。」彩箋道。
夏衿抹了抹額頭,大鬆一口氣:「彩箋姐姐沒有誤會就好。在下不會說話,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原諒。」
彩箋抿着嘴笑着看向夏衿,臉上的酒窩又深了幾分。
她正了正色,道:「我雖身為奴婢,但夏公子的志向,我能理解。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做郎中雖然受人尊敬,但哪有做官做老爺那麼自在?別的且不說,光是不管颳風下雪,半夜裏有人來請,你都得起身冒着風雪去給人看病。那份辛苦,又豈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對對對!」夏衿像是找了到知音一般,眸子發亮,臉上泛起一層紅光,連聲道,「我看我爹爹這麼辛苦,自己便不想再做這一行。你不知道,做郎中除了辛苦,還有風險。如果有人來請,你卻沒能把病治好,那病家便有諸多說辭,毀謗辱罵都是常見,更有甚者還要訴之於公堂。」
「可不是。」彩箋贊同道。她看了夏衿一眼,小心地試探道:「那夏公子為何不在學堂里念書呢?以令尊的能力,供你念書應該沒問題吧?」
夏衿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那裏,發亮的眼眸黯了下去。
此時,兩人已走到院門口了,樂山正等着門外。夏衿沒有回答彩箋的問題,轉身對她拱了拱手:「多謝彩箋姐姐相送。」便直直往來路上走去。
樂山一愣,轉頭看了彩箋一眼。
彩箋感覺到樂山的猶疑,立刻拉下臉來,蹙眉喝斥道:「看什麼看?還不快趕緊伺候夏公子回去?」
「是是。」樂山忙應道,抬腳去追夏衿。
彩箋站在門口,一直到夏衿和樂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她才回了屋。
尺素此時已煎了藥來了,正伺候着羅騫喝。羅騫把藥喝完,還沒漱口,就抬起眼來,望向了彩箋。
彩箋不待他開口問話,便把剛才夏衿的話說了一遍,連夏衿什麼表情都說得清清楚楚。
羅騫聽完,漫不經心地漱着口,一臉沉思。
彩箋見狀,忍不住道:「公子,我看那夏公子人還不錯……」
「彩箋!」尺素立刻出言阻止,用責怪地目光看着她,「夏公子是什麼樣的人,公子自有決斷,哪用得着你來多言?」
這一高聲把羅騫從沉思中喚醒。他抬起眸子,看了彩箋一眼。
尺素喝斥的時候,彩箋還不以為然,正想張嘴爭辯,卻不想一張嘴就對上了羅騫的目光,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她這樣讚揚夏公子,自家公子不會懷疑她有異心吧?
這麼一想,她一下子慌了神,道:「公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為公子您着急……」
羅騫擺擺手,不在意地道:「沒事,我明白,不會多想。」說着將身子往床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彩箋滿肚子的話卡在喉嚨里,張着嘴怔怔地看着羅騫。直到尺素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回過神來,跟着尺素出去。走到門口,她又回頭看了羅騫一眼,目光極為複雜。
剛開始她怕羅騫生氣,誤會她對那位夏公子有意思。可羅騫不在意的時候,她卻寧願他生氣!
生氣,就意味着他在乎她,把她視為禁鸞;而現在他這無所謂的態度……
彩箋不由得鼻子一酸,拉着尺素的袖子,哽咽着喚了一聲「姐姐」。
尺素似乎很明白彩箋的心情。她安慰似的拍拍彩箋的肩膀,沒有說話,轉身進了屋子。
羅騫的病雖有好轉,卻仍不能隨意行動。他的身邊,離不開人。
夏衿跟着樂山從原路返回。出了門坐上了車,她掀起車簾,深深地看了羅府那扇側門一眼,嘴角微翹,顯得心情極好。
兩次接觸,她能看出羅騫不是個簡單的人。以他這樣的城府和羅夫人對他的重視,他們母子兩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