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齊了,不用全福請,陸天景自個兒坐了下來,全福在旁邊緊張地說道,「主子,小的替您將碗筷再擦一擦。」
陸天景驚喜地看着桌上菜品,朝全福擺擺手,「不用。」說罷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片茄盒咬一口,脆爽的酥皮下是入口即化的濃香茄肉,再咬下去就到彈嫩滑溜魚泥餅子,陸天景忍不住朝葉聽瑤豎起大拇指,「莫姑娘好廚藝,不知這道菜喚甚名字,如此美味,我卻聞所未聞,實是孤陋寡聞。」
「這叫茄盒,天高海闊地大物博,世界上多了是咱們聞所未聞的東西。」葉聽瑤心裏腹誹,知道才見鬼了,這時代可沒有這道菜,葉聽瑤眉眼彎彎地請陸天景多吃點。
便是在吃飯時,葉聽瑤也只將面紗掀起一角,隱隱露出她柔美的下巴和紅若櫻桃的嘴唇,惹得陸天景愈發好奇。
用過午飯,三人略微歇息後回到烏篷船,午時的陽光透過木板縫和粗布帘子照在葉聽瑤的腦袋上,暖烘烘的,困意一陣陣襲來。
阿呆撲棱翅膀跳到葉聽瑤身邊,不待葉聽瑤將它抱起,又蹦躂到陸天景的白羽扇旁,不停地啄白羽扇上墜着的綠松石,時不時還用翅膀扒拉幾下。
看着活潑的阿呆,陸天景若有所思,朝葉聽瑤笑道,「莫姑娘養的白鵝十分有趣,在下自詡與它投緣,不知姑娘可願將它賣於我,我願出一百兩黃金。」
聲音好聽的似炎炎夏日裏的冰塊,涼爽可也將人凍清醒了。
阿呆歪歪腦袋,憤怒地嘎一聲,一下將羽扇拍到地上,自個兒則迅速地撲回葉聽瑤懷裏,再面對陸天景時羽毛全部豎起,翅膀一下接一下拍打,與面對仇人無異,哪裏還有半點先才黏在陸天景身邊時的乖巧。
葉聽瑤撫平阿呆炸起的羽毛,不容置疑地說道,「阿呆是我家人,縱是有一天我窮困潦倒要餓死,也不會將阿呆賣掉。」
陸天景不解和尷尬。
葉聽瑤解釋道,「先才阿呆之所以粘你,除了因為你容貌俊朗出塵,散發的氣息無害外,更因為你那柄羽扇上墜的綠松玉金貴值錢。我和阿呆相依為命,阿呆一直陪我努力賺錢,所以……」
陸天景聽言作揖道歉,「是我唐突了,我以為姑娘的白鵝,與在下養的蒼鷹一般,是尋常寵物可隨意交換,還請莫姑娘和白鵝原諒。」
全福附在陸天景耳邊小聲嘀咕。
葉聽瑤隱約聽見全福說多加金子啥的,臉就落了下來,不愧是京城,哦不,是宮裏來的人,面上看着溫和儒雅,不似陸天祈那般傲慢冷淡,可骨子裏卻是一樣的卑鄙、霸道、自以為是,他們這種人所謂的加錢,與強取豪奪有甚差別。
葉聽瑤挑起眉毛冷冷地看着陸天景,故意問道,「你們宮裏的皇親貴戚都同你一樣是謙謙君子?」
陸天景臉色大變,「還請姑娘別誤會,在下不是……」
葉聽瑤本不想說破陸天景的皇親貴戚身份,畢竟同這種人扯上關系所帶來的麻煩,不是她能控制的。
葉聽瑤語氣放緩了些,「如今弘德二十年,皇上不可能如此年輕,你是皇子?」
陸天景一時愣怔,好歹他是大周朝最受皇上寵愛的五皇子,可對方怎半點驚訝和害怕也沒的,「莫姑娘既然一早就知曉我的身份,怎麼還……」
「你想問我怎麼還敢與你同乘一條船嗎?」葉聽瑤一臉鄙夷,「都是兩眼睛一張嘴,有甚好怕,況且也沒船了,太遲到桃縣,我一個姑娘家很不安全的。」
葉聽瑤開啟了話嘮模式,教訓一皇子所能帶來的爽感,一般人根本體會不到,「既然你從宮裏出來微服出行,目的自然是體味民間疾苦,如此你不應該多接觸百姓,與百姓同行同食同住麼,你一人將船包了算怎麼回事,游湖賞景啊?那你還不如包艘畫舫,再請些歌舞伎,不是更舒服?」
「講白了,你們這些天潢貴胄就喜歡做表面功夫,到頭來不都是自欺欺人。」
「大膽!」全福翹起蘭花指尖聲叫道。
葉聽瑤翻個白眼不以為懼,外頭撐船的船夫被全福的尖嗓門嚇一跳,差點將撐杆都丟水裏。
全福聲音放低了些,「大膽刁民,竟敢對皇子無禮。」全福對葉聽瑤印象雖好,但也不能容忍葉聽瑤隨意侮辱皇室,侮辱他那天上有地上無的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