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劍湖有多大,其實也不大,一眼便可以望到湖對面。
以目光的速度,一秒鐘不到就足以越過那座島。
以修行者的速度,只須稍微快點,無須施展身法,只要奔跑起來,半柱香就可以繞好幾圈。
但今晚的沉劍湖很大。
因為來沉劍湖點花燈的人太多了,滿湖搖曳着數之不清的燈火。
就好像是全天下的祝福都隨着火光在湖泊中飄搖。
六年一度啊。
這樣的美景太過讓人難忘,以至於每個在湖畔的人都沉默行走在湖邊。
很安靜,很美好,故而很沉默。
沉默着沉默着,大家沉默的行走,然後沉默的發現,沉默的沉劍湖比他們想像中要大。
大而且沉默,靜而且莊嚴。
一盞兩盞花燈,一盞兩盞倒影。
此刻,湖畔多了一個黑貓少年的倒影。
他戴着黑貓面具,裹着黑衣,沉默着前行,穿行在沉默的人群中。
易瀟的沉默不同於其他人的沉默。他之所以沉默,並不是因為他沉浸於沉劍湖令人嘖嘖稱奇的夜景中。
外人看不見,他懷中的劍酒令在以一種固定的、緩慢的頻率不斷振動,仿佛有什麼在不斷呼喚着這塊令牌。
易瀟沉默着感受懷中那古樸令牌的聲音。
他不會修行,更不要說像蘇扶那樣去聆聽來自「劍之世界」的聲音。
所以他只能默默繞着沉劍湖。
一圈又一圈,沉默復沉默。
易瀟此刻已經基本確信,這沉劍湖不像人們所想的那麼簡單。
其實之前他思考過很多問題,只是這些問題在此時又一次浮上了他的心頭。
譬如,每一屆劍酒會的酒魁劍魁,都會收到劍主大人饋贈的兩柄名劍。可世人皆知劍主大人居住在鳳庭小草廬中。
既然他從不出廬,那小草廬又是哪裏來的那麼多劍?
再譬如,那些所謂追隨主人一同逝去的劍,到底去了哪裏?當年呂聖闔世,六韜再不出世。諸人都以為六韜被齊梁所保管,實則不然。
易瀟知道,歷史上的那柄六韜,在呂聖死後第二天......就這麼消失了。就如同人死一般,化作虛無,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以劍宗明此人的性格來看,斷然沒有可能會帶走呂聖遺物。
那麼六韜,到底去了哪?
他思考了片刻,微微合眼。合眼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劍主大人居住的小草廬,想到了白蓮墨袍山主所說的要取走一樣東西,想到了沉劍湖湖心島的十四座衣冠冢。
他想到了,劍冢。
這個想法的出現,或許可以說有些不合時宜,但是終究是讓易瀟沉默了。
憑什麼劍冢能夠被世人承認如此之久,如果它不存在,早就被人所遺忘,哪能承起三大聖地的盛名?它一定就如隱谷一般,留下了自己存在的痕跡。
譬如一世一位的入世弟子。
可如今,隱谷已經向着全世界宣佈自己的弟子正式入世,風雪銀城的大弟子李長歌也排入了世俗中的天榜。
此時此刻,劍冢的弟子在哪裏?
自然不會是那位頂着世人猜疑的北魏神秘劍冠。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質疑劍冢,因為它真的存在。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劍冢真的存在,那麼它到底在哪?
易瀟的想法很簡單。
那些逝去的劍在哪,劍冢就在哪。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這個問題也許能被他解決。
易瀟黑貓面具之下雙眼依舊閉合,卻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是的,他覺得他能找到那些劍。
一個深呼吸之後,易瀟緩緩睜眼
如果此時有人能夠看到這位少年黑貓面具下發着青光的眼眸,就會發現。
他的雙眼爆發出一團青光,雙瞳猶如兩朵綺麗璀璨的蓮花,綻放出奪人心魄的光彩!
他眼前的世界變了。
那些黑暗全部褪去,只剩下一片光明。
易瀟眼前的事物猶如被抽絲剝繭一般,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