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骸篇(三十)
時間倒轉一炷香——
地點是北魏牡丹園。
青帷蓮花台上的一齣戲終於落幕。
鳳仙宮主人聲音顫抖道:「你要焚了整片洛陽?」
而曹之軒只是淡淡一笑,聲音平靜道:「是。」
懷中一枚璽印不安分震動,而他表面風輕雲淡,內心卻已經有了些許不安。
浮世印之中的佛骸世界,此刻混沌一片,自己已經無法與那位大國師聯繫。
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十六年前佈下的局。
佛骸之上,洛陽浴火重生。
一切劫數,由那隻白袍老狐狸和玄上宇的分身來承擔。
等到紫袍大國師本尊出世,第十境魂力為洛陽開闢新世界,屆時北魏氣運昌盛創千年魁首,當為天下之最,之後無論南下亦或是西伐,都將定上議程,舉眉齊案,不過是抬指松弦,便可箭發崑崙。
「曹之軒你,」黎雨已經不知如何言語,顫聲道:「為何如此瘋狂?」
瘋狂。
曹之軒默然。
瘋狂?
他啞然失笑。
「置之死地而後生,算是瘋狂嗎?」
這位北魏皇帝看到的,不是眼下與齊梁彼此相安無事的十六年。
更多的,是齊梁文評獨佔天下前十的妖孽盛世。
更多的,是齊梁天闕真正踩踏中原的十八神將。
北魏如今看似與齊梁平起平坐,可早已經落入下乘,暗地裏陷入了捉襟見肘的局面。一朝戰勢燃起,北魏便只能一步退步步退,面對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的齊梁,真打起來,再是不甘,也只能打掉牙齒往肚裏吞,最後說不得要退回北地,與北原五大王庭的草原蠻子去爭搶生存資源。
曹之軒看到的,是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是北魏鐵騎踏破棋宮八尺山後,中原兩國不再隱忍,彼此緩緩站起之後,終難避免的最終一戰。
而如今的北魏,哪裏有一絲勝面?
「鳳仙。」曹之軒柔聲笑道:「我沒有選擇的。」
「你說這是瘋狂?」
曹家男人深呼吸一口氣,微笑道:「其實這不是瘋狂,這是北魏唯一的活路。」
若是北魏有朝一日註定要落幕,那麼他曹之軒也不願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十萬里浮土以這麼一種窩囊的姿態退出歷史舞台。
大世之爭,氣運之爭。
齊梁的氣運好到令人髮指。
蕭家三條幼蟒已經展露出崢嶸頭角,而世俗之巔的八大世家,絕大多數也安根在江南道。
所以北魏要焚城,試着把那兩條幼蟒扼死在北魏,將八大家都留在這片舊城,隨着朱雀虛炎,一同煙消雲散。
真正的絕戶計。
絕戶,絕北魏的戶,浴火涅槃。
絕戶,絕齊梁的戶,趕盡殺絕。
鳳仙宮主人怔怔看着那個熟悉而陌生的男人站起身子,最終在木門前微微停頓。
曹家男人笑了笑,背對黎鳳仙笑道。
「保下北魏的龍種,朕出去一趟。」
這位北魏後宮之主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念頭浮現。
咿呀一聲——
牡丹園的那扇木門已經合上。
曹之軒推開木門,映入眼帘的,是不出意料的滔天火焰。
漫天火海之中,這個身着寬鬆皇袍的曹家男人微微抬臂,滔天紅炎不得近身三尺之內。
北魏皇袍落地。
他卸下一身龍袍,露出一身白衣。
一枚呈金黃色宛若琉璃的玉璽被他從懷中取出。
曹之軒笑了笑,將這枚玉璽托在手上,輕聲道:「火散。」
漫天火海為之讓道。
牡丹園上空倒扣一隻大碗,將朱雀虛炎格擋在外。
接着這個男人托印而行,一路筆直。
漫天火海之中,北魏年輕皇帝一個人輕聲自言自語。
「古人云行棋一百步,終得一長生。」
「第一步從布衣起始,草廬之間,俯首隱忍,不敢展露鋒芒,落子在鳳毛麟角之處,只求平穩開局。」
「第二步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