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聖遺音琴褪去黑布,龍池鳳沼,一身黑衣的王雪齋猛然抬手,五指松弦,腹部音腔滾動,剎那琴音奔走如雷。
如同刀客蓄勢已久的一刀出鞘,浩浩蕩蕩劈出,在天酥樓樓頂挑起一道長虹!
青石小和尚雙手合十,一尊巨大檀陀地藏菩薩法相從背後如青煙一般搖晃而出,迅速籠罩而下,與之動作相應地探出雙手猛然合掌。
於是琴音由滾雷頓入極靜!
黑衣王雪齋面色平靜,五指再度落下,復又拈弦,緩緩蓄勢。
琴弦被他勾起一道微妙弧度。
半步菩薩境界的青石微微皺眉。
易瀟頭頂那尊浩瀚的檀陀地藏佛像背後凝聚出數道光團。
十三道柔和光團漂浮而出,其內各自蘊藏着令人心悸的一道至強級別域意,此刻在這尊檀陀地藏頭頂開始緩緩輪轉起來。
滄生璽被易瀟托在手上,這枚印璽本身與浮世印相碰,受損不清,其內也綻開道道裂紋,十三道域意如同花苞一般升騰。
場面僵持起來。
王雪齋從來沒有正視過易瀟。
或者說,這位隱谷弟子,除了寥寥那幾位的妖孽,再沒有正視過其他人。
而十三道至強級別的域意,卻讓他不得不正視易瀟。
易瀟深呼吸一口氣,體內的龍蛇株蓮緩緩運轉,平靜說道:「很抱歉告訴你,今天這場架,你也打不成。」
王雪齋也是微微皺眉。
浮在他面前一尺之處的大聖遺音琴,琴面勾勒出渾厚弧度,琴腹之處斷紋密集,看上去如同大蛇腹紋,紋理其間摻夾牛毛斷紋。
這柄古琴宛若通靈,如有靈性低吟一聲。
與大聖遺音心意相通的隱谷入世弟子微微瞥了一眼洛陽城外。
易瀟吐出那口氣,指了指青石小和尚說道:「一打一,你和他五五開,不能再多。」
王雪齋沉默望向易瀟,五指已經有了松弦的動作。
「可是如果再來一個呢。」
易瀟輕聲笑了笑,問道。
再來一個?
王雪齋的面色不太好看。
而魏靈衫有些微惘,接着她隱約感應到了那一股氣息。
未曾見面,卻早已經聞名。
於是易瀟的笑聲在魏靈衫聽來難免有些肆無忌憚的意味。龍雀郡主的目光幽幽望向易瀟。
小殿下迅速收斂笑意,對王雪齋認真說道:「零十開的。這趟洛陽你白來了。」
蕭布衣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有如此瘋狂的時候。
黑馬腳下如踏春雷,馬背上的一身粗布麻衣在風中肆意飛舞,衣袂猶如狂蝶一般,蕭布衣已經將全身修為運行到了極致。
他的面容蒼白之中稍顯血色,在剛剛短短的一炷香時間裏,蕭布衣腦海之中一直反覆翻轉着洛陽南門開啟之後的畫面。
猶如夢幻一般,僅僅是對視一眼,甚至連多餘的一句話都沒有說。
僅僅一眼,蕭布衣就確認了身後的女子急切想逃離洛陽。
而鬼使神差的,自己那匹黑馬逆着人流跑了回來。
所以當唐小蠻抬起手指欲言又止指向那匹黑馬的時候,蕭布衣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直接就說出了「上馬」這兩個字。
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然後她居然就真的直接上馬了,這又算不算是心照不宣?
所以蕭布衣反覆問自己一個問題。
何以至此?
「快一點。」
身後催促的聲音陡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蕭布衣猛然屏住呼吸,胯下黑馬再度加速。
「再快一點。」
那個略帶嬌蠻,卻又像是撒嬌的女子聲音再度落入蕭布衣耳中,讓這位齊梁二皇子好生頭疼,卻偏偏無可奈何,只能講元力維持在輸出的極限。
半篇儒道里的道術駁雜,而用來趕路的《憑虛御風》更是殘篇中的殘篇,以蕭布衣目前的修為來看,讓這匹黑馬從北魏一路不知疲倦趕到洛陽,便已經算是殊為不易。
更何況憑虛御風,羽化而飛仙,哪裏有帶着兩位女子一同羽化飛仙的?
那匹早就疲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