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不明白,臉上那副沉黑的墨鏡對準我好一陣才慢慢轉移視線,看向1905室的防盜門。
「符紙呢?」
「在包里。」
「拿出來,貼門上。」
表哥一邊說着,一邊退步,像是刻意給我騰空間一樣,方便我進行接下來的步驟。
奇怪的是,記憶中他並沒有處理靈異事件的經驗,卻比我更加熟悉冷靜。但此刻,我已經顧不了這麼多,按照表哥的說法將符紙取出後,便一張一張的貼在了眼前防盜門上。
可林清玄昨晚交給我的這些符紙,並沒有像之前繪製的驅魔符紙一樣遇鬼氣而焚燒,反而一張張迅速拼接在一起,匯聚成一篇奇怪的咒文,呼的一聲撲向門板。
眼前白光一閃,我在強光的衝擊下,不由自主的闔上雙眼,聽見身後傳來表哥沉沉逼近的腳步聲。
感覺熟悉的溫度依舊在身旁,心裏沒有預想中慌張,但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擋在了表哥身前,將畫有咒文的掌心對準了嘎吱、嘎吱作響的鐵門。
房門開了,我虛着眼睛看着周圍的光影漸漸變暗,直至變成一片漆黑,黑如深夜,我才徹底睜開眼,看向玄關處多出來的鞋櫃。
依舊站在身後的表哥輕輕推開了我的肩膀,像是察覺到屋子裏有所異動,先一步邁開腳步,跨過了門檻。
有的時候真懷疑他不是瞎子,不然剛來過一次的地方,他怎麼能夠輕易避開這些障礙?可在家的時候,他又是個一無是處的閒人,始終坐在輪椅,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深吸一口氣後,我連忙追了上去,拽緊表哥的衣袖將他擋在身後,觀察屋子裏的情況。
這裏的環境變了,之前空蕩蕩、只剩灰塵的空置公寓被各式各樣的溫馨家居填滿,白皙的牆壁上還貼着大大的囍字,而兩張囍字中間掛着的,就是程晉和劉婉茹的結婚照。
或許是怨氣的力量,又或者是符紙的力量將我們帶回了13年前。
我沒有看見程晉和劉婉茹在哪兒,只是依稀聽見浴室中傳來嘩啦嘩啦的流水聲。
比我還要警覺的表哥又一次率先邁開腳步朝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我連忙跟着他來到浴室門外,透過磨砂玻璃窗觀察裏面的人影。
那時我才發現主臥的房門虛掩着,大致可以看清已經有些微醺的程晉正在臥室里來回走動,換下身上那套沾染酒氣的西裝。
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嘴裏還哼着歡快的曲調,沉浸於喜悅中的程晉,顯然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就在我意識到周圍的酒氣依舊很濃,而且並不是從臥室里傳來時,身邊的浴室房門突然從內打開。我看見劉婉茹滿臉是淚的走了出來,徑自從我和表哥身上穿了過去
她是鬼。
不,她是怨氣留下的殘影。
現在我看到的情況並不是真實的,但她身上那套潔白華麗的婚紗,卻依舊刺激着我的視線。
我看着她踩着高跟鞋,拖着長長的裙擺走進臥室,右手一直背在身後,掌心握着一支長長的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