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個失神,姚夫人面上的神情便恢復了正常,不愧是在深宅中歷練已久的當家主母。
「我知道了,你若無事便退下吧。」
溫沐蘭拱手告退,英姿颯爽。
「都出去。」姚夫人吩咐。她在想事時,不喜被人打擾。「剛才的事,若是漏了半個字出去,定當重罰。」
方才短短兩句話,其中蘊含的信息量巨大。在花廳伺立的眾丫鬟心中各有所思,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在姚夫人的積威之下,齊齊應了一聲,悄然退下。
待花廳恢復了清淨,姚夫人才細細咀嚼方才溫沐蘭傳的那句話。
芷玥眼下正在齊王府里做客,想來,是在王府里遇見了武家人。也不知當時的情形如何,武正翔拒絕的毫不留情,女兒難道受了欺負?
想到這裏,姚夫人的心抽痛起來。她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就這樣白白讓人作踐了去。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屈辱,武正翔,你敢欺她?
這個親,不結也罷。男人都是賤骨頭,像自家女兒這樣貼上去的,可不讓人看輕了嗎?
但是,這個道理姚夫人心頭雖然明白,但輪到了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她忍不住想要為姚芷玥出氣。
老爺是兵部尚書,或許不能在朝堂上擺明了支持誰,但想要使些絆子,卻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心中念頭閃過,姚夫人拿定了主意。等姚尚書下了衙,就和他商議一二。武正翔這個女婿不要也罷,他敢當眾羞辱自己的女兒,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門外響起幾聲輕叩,將她從沉思中驚醒。丫鬟們都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擾,難道又有什麼事?
「進來。」姚夫人揚聲道。
「稟夫人,齊王妃遣人求見。」她的貼身丫鬟紅楓稟道。
「請她進來。」姚夫人在心中暗忖,齊王妃的人來得如此快,看來王府想要和自家交好的心意一如既往,並未受到此事影響。
來的是一名管事嬤嬤,面色和氣穿着富貴,先是笑容滿面的施禮,道:「老奴姓丁,是看着王妃長大的乳母。」
齊王妃竟然派出了心腹乳母?芷蘭嫁給王府做了這麼久的側妃,連孩子都生了兩個,也從未見到過齊王妃的這位乳母。
姚夫人縱然心頭有事,也不能不給她臉面,面色一下便柔和下來,吩咐道:「原來是丁嬤嬤,快請坐,上茶。」
紅楓端來一個繡墩,請丁嬤嬤坐下。
丁嬤嬤欠着身子坐了,笑道:「今日來得唐突,還望夫人海涵。」
對她的來意,姚夫人心知肚明。待上了茶,便讓紅楓帶着小丫鬟退了下去,姚夫人急急問道:「可是小女在府上闖了禍?嬤嬤有話不妨直言。」
「貴千金性情直率、天真活潑,王妃一日得夸上兩三回,怎會闖禍?」丁嬤嬤笑道:「只是今日之事,王妃委實不知該如何是好,才遣了老奴來討夫人的主意。」
這話說得含蓄,但姚夫人豈會不知道姚芷玥的性子?性情直率、天真活潑這樣的贊語,實在是可圈可點,實際上是說,她驕縱任性吧。
不過,姚夫人並不放在心頭。老蚌生珠,自然是能怎麼寵就怎麼寵。
當年條件不好,嫡子嫡女都沒得到最好的,總是眼饞旁人。如今眼看就是黃土埋半截的人了,寵溺幼女,就算是皇上來了,也說不出什麼好賴。
「這裏沒有外人,有什麼話,請丁嬤嬤直說。」姚夫人淡淡道。
「既如此,請恕老奴無禮。」丁嬤嬤正色道:「今日王妃請了忠國公府的世子妃,和二少夫人過府飲宴,姚側妃作陪。您也知道,六小姐她雲英未嫁,這樣的宴席,便沒有請她。」
姚夫人點點頭,是這個理。宴席上的都是已婚婦人,且是齊王妃宴請武家,和一個在王府上暫時做客的姚芷玥,實在是牽扯不上什麼關係。
丁嬤嬤繼續道:「不知是誰告知了六小姐,她也來到宴客的次間,因王妃沒有請她來而生氣。還……」
她是齊王府的人,自然會為齊王妃說話。何況,姚芷玥的所作所為,也實在是不招人喜歡。不論對錯,先給安上一個不請自來,來責問主人的罪名再說。
果然,姚夫人神情微變,追問道:「還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