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雙方正停戰談判,徐婉真的聲音不大,卻輕鬆的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交戰的地方,是清涼寺的正門之處。原本庄嚴肅穆之地,此時一片狼藉。被武僧打倒的眾人在地上哀哀慘叫,元三等人提着刀蓄勢待發。
同惠領着眾武僧,雖然仍然保持着陣型。但明顯可以看出來,其中有好幾人已經搖搖欲墜,鮮血順着他們紮緊的僧袍往下滴落。
元三循聲望去,徐婉真站在大殿的台階之上,袖着雙手,淡然的看着他。初升的太陽從朝霞後面探出頭來,為她的身形灑上一層金色的光華。
她的神情似悲似憫,居高臨下中透出一種不屑來。這種感覺,讓元三很不舒服。
他惱羞成怒,示威一樣舉起手中鋼刀,喝道:「你下來!」
同惠心中佩服她的膽量,手中仍持棍嚴陣以待,一言不發。一邊是養育他長大的寺廟,一邊是無辜婦人,使他如同身處油鍋之中,倍覺煎熬。
徐婉真微微嘆氣,她挺身而出的行為,可稱得上愚蠢。
利弊,她都分析得很清楚。既然有武僧阻擋攻勢,她應該躲起來視而不見才是。只要多拖得一刻,援兵就有可能會出現。
敵人如此不顧一切,所圖的豈會是這區區清涼寺?
不是她高看自己,但很明顯,她在對方的計劃中,是極其重要的一環,甚至是不可或缺的一環。失去她這個人質,便會打亂對方的陣腳,或許可以救更多人。
但是,利弊是一回事。她無法對近在眼前的戰鬥,視而不見;無法對這些浴血的武僧,袖手旁觀;更無法置全寺僧眾的性命而不顧。
這樣的戰鬥,再繼續下去,武僧定有傷亡。
她不能接受,就在她的面前,有人為了保護她而赴死。若是徐家奴僕,或者武家親衛也就罷了,畢竟有着主僕情分。
但這些武僧,只是因為她的到來而斃命,這讓她不能再置之不理。因此,才在聽到必敗之時,在關鍵時刻制止戰鬥。
經此一役,她在五台山出現過的消息必然瞞不住人。她相信武正翔旗下的驍騎衛,他們一定能救出自己。
徐婉真忽地笑了一笑,步態從容的拾級而下。她身上衣衫粗陋,足蹬麻靴,髮髻只用一根紫檀木簪束住,再寒酸不過的裝扮。
但她風姿出眾高貴端方,就如同着錦繡華服在繁花盛開的花園中散步一般。所過之處,令人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生怕驚擾了她。
她來到同惠身前,躬身施了問訊禮,道:「幸得大師相救,我感激不盡。若能逃脫此劫,必將厚報。」
同惠沒有想到,澄覺口中的貴夫人、對方口中的罪婦逃奴竟然是如此風姿。他本就敏於行而訥於言,因心中有愧,單手宣了佛號,便不再多說。
徐婉真轉身面對元三,俏臉含霜,散發出冷冽的氣息。
「走吧。」她淡淡道,語氣中不辨喜怒。
徐婉真暗中握住那根毒針,她已經將藏針的金鐲打開,攥在手心中。毒針從她的食指和中指的指縫中露出一點鋒芒,伺機而動。
元三從阿大手中接手時,徐婉真就是一副醜陋的面目,令人不忍細看。因此,他雖然聽說過她的美名,知道雷霸因她而痴狂。但是,畢竟沒有親眼目睹,以為也就不外如此。
此時,她到了近前,他才被她的容光所懾,失魂落魄的呆立在當場。
自從恢復容貌以來,元三不是第一個在徐婉真面前失態的,但卻是最讓她厭惡的一個。他的臉上,寫着明晃晃的色慾,令人作嘔。
「還不走?」徐婉真的面上閃過鄙夷之色,讓元三自慚形穢。
旋即,他的面上出現狠厲神色。看不起我?哼!這還不是落入到我的手心。我可沒有阿大那麼憐香惜玉,使出手段來,定教你跪着求我。
同惠看着徐婉真轉身走向賊人,嘴唇翕動了幾下,到底是沒有喊出口。
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過去,而他為了清涼寺的僧眾並沒有制止。此時無論說什麼,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見元三得手,滿地打滾哀嚎的眾人也紛紛爬了起來,或捂住傷處、或一瘸一拐的跟在元三周圍。
元三目露得意的神色,挑釁的看了一眼同惠,揮揮手道
第八百零九章 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