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曼珍俏臉上飛起一朵紅雲,她知道自己唐突了。
這是在公主府,即使再怎麼關心徐婉真,也得守這裏的規矩。昭陽公主的起居室,徐婉真能進去,是因為她作為被邀請的賓客,在公主府上生病了的緣故。其他人豈是說進就能進的?
她微微屈膝致歉,揭過此事,道:「還請春鶯姐姐,帶我回『漱雨軒』。」
徐婉真悠悠醒來,睜開眼睛,打量着頭頂的湖水色秋羅銷金帳。
徐家乃絲綢行,她自幼便被教導認識各種布料。但以她的眼力,這樣的帳子,過往僅僅見過一頂,足見其珍稀。
再轉頭打量了四周,床用的是上好的烏木,床欄上是描金穿藤雕花,這等內斂端莊的富貴氣象,比楚王妃那裏更勝一籌。
這是哪裏?我怎麼會在此處醒來?
神思收回,徐婉真只覺渾身上下無一不痛,不由「嘶」地一聲吸了口涼氣。
動了動手指,每個指頭都被細細包紮過,彎曲不易。將手舉到眼前,見手指上包紮了白色的素羅,雖傳來細密的疼痛,但也有清涼的觸感,應是上了藥的緣故。
暈倒前的情景,如潮水般襲來。
自己這手,應該是被那井繩上的粗麻所傷。對了,暈倒前見到了武正翔,那一刻的安心歷歷在目,他人呢?
想到這裏,徐婉真勉力撐起來半個身子,透過帳子外面望去。室內陳設清雅、用料奢華,卻靜悄悄空無一人。想要叫人,張了張嘴,喉嚨傳來灼熱的刺痛,連吞咽口水都困難。
她無力的向後倒下,心想:「我這一定是着涼感冒了!也難怪,這個天氣在井水中泡了那麼久,不感冒才是怪事。」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症狀,喉嚨發炎、頭痛、四肢酸痛無力。作為在二十一世紀成長到二十五歲的人,很容易便判斷出,這很典型的風寒感冒。
徐婉真苦笑了一下,暗暗想道:「還好沒有發燒,若是燒糊塗了,以眼下的醫療技術,恐怕有性命之憂。」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臨近,房門打開,一名女子端着描金雙鳳牡丹花托盤進來。
見她睜着眼睛,忙將托盤擱在門口的紫檀鏤花圓桌上,快步上前道:「徐大小姐,您醒啦?」
手腳麻利的將帳子用鎏金帳勾掛起,扶徐婉真坐起,又拿過一個青鍛彈墨大引枕塞到她身下。
這名女子,徐婉真卻是認得的,正是專門料理公主吃食的蜀葵。
她勉力啞聲道:「怎敢勞煩蜀葵姐姐。」
蜀葵關切的笑道:「徐大小姐別這麼客氣。您這一病,可把我們公主急壞了。」
轉身從托盤處端來一碗湯水,道:「太醫還沒來,但木槿略懂一點醫術。方才已看過徐大小姐的症狀,便讓我煎了這生薑蔥白湯,讓您先飲下,或可緩解一二。」
生薑、蔥白都有散寒發汗、解表祛風的作用,對風寒感冒是極對症的。原來昭陽公主身邊儘是能人,這木槿說是略懂醫術,但懂得分辨症狀,又知曉對症下藥,豈是略懂二字?
蜀葵拿來銀勺準備餵她,徐婉真擺擺手示意自己來。蜀葵一笑,便也交給她自己喝。
作為昭陽公主專司膳食的貼身侍女,蜀葵本就很少幹這種伺候人的活計。眼下要不是月桂、木槿、白芍這三人都各自忙着,又不方便讓小丫頭來照顧,也不會讓她來。
將湯水捧着手中,感受着溫度適中的暖意,徐婉真拿起銀勺一口一口的喝着。
心中卻急速的轉着念頭,不知道采絲怎麼樣了?全靠她死死抱着劉祺然,自己才能逃走。還有武正翔,在暈倒前最後見到的人是他,自己怎會來到這裏?蜀葵是昭陽公主的貼身侍女,那這裏是公主府的何處?
徐婉真滿腦子的問號,但略一思索,頭便痛起來。
喝完這碗湯,感覺心頭有了一些暖意,身上也開始起汗。
蜀葵端來一碗薑末蘿蔔粳米粥,笑道:「徐大小姐,您再喝了這粥,好好的歇上一覺。待太醫來了,婢子再來叫您起身。」
眼前這碗粥用了上好的珍珠粳米,米粒熬成半透明狀,看起來晶瑩可口。薑末、蘿蔔切的碎碎的放在其中,面上浮起一層米油,撒了翠綠的蔥花,裊裊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徐婉
第二百零六章 醒了(為龜仙人桃花扇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