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太醫心一橫,道:「下臣這裏還有一道催產方子,只是,這是虎狼之藥。喝下能立即使胎兒入盆,但產婦卻命不久矣。」
說完便同趙院使一道,靜候吩咐。
醫者仁心,藥一向是拿來救人,何時害過人?他們不願有人死在自己的藥下。但此時情況緊急,若皇嗣有失,他們哪裏吃罪得起?
何況,一個是產婦,一個是即將出生的嬰孩,這兩個都是鮮活的生命。他們又有何權力,判定誰該生,誰該死?
聞言,付賢妃也愣住了,這樣的難題交到了她的手上。
按她的本心,史歆美一條命算得了什麼?當然是選擇要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史歆美雖為罪婦,在這宮中,還有皇上、皇后、太后三座大山,這三人都沒發話,憑什麼輪到她做主?誰知道那三位,是怎樣想的?
吳光啟在一旁看着、山梅也在一旁,她摔杯子發脾氣自是可以,顯得她着急皇上血脈。
但,真要她擔下了這個罪責,恐怕不日就會傳出,她是個心狠手辣的毒婦,罔顧產婦性命、強行催產的流言。
她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妃子,要不是在潛邸時便陪着皇上,又誕下二公主有功,怎麼也輪不到她來做這個賢妃。
這麼多年,她安靜的守着春凌宮,將自己的女兒一手帶大。看着她從一個呱呱落地的嬰孩,出脫成一個青春活力的少女,便心懷大慰。
皇上也會念着這個乖巧的女兒,時不時的來春凌宮坐坐。
自己看得很清楚,曹皇后娘家是四大國公之一,有定國公府的一天,曹皇后的地位牢不可破。就算不是曹皇后,也輪不到出身平常的自己去坐那把風椅。
因此,何苦來哉?她的安分、懂事,為她贏得了賢淑的美名,連肖太后提起她,也讚一個「賢>
想到這裏,付賢妃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眼下是機遇,也是危機!
一個處理不好,自己守了多年的這四妃之位即將不保!
曹皇后的位置高不可攀,但自己的位置並不是沒有人從旁覬覦。明年就要再次採選秀女入宮,聽說在勛貴重臣之中,有好幾名適齡的貴女長成。這又是新的一輪廝殺,戰況恐怕比前幾年那次大選還要慘烈。
這些年,前朝逐漸穩固,慶隆帝在後宮流連的時間便多了起來。前有劉昭媛、後有史婕妤,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石德妃,背後有着安國公府,她只要持身端正,自是不懼的。但自己則不同,沒有可依靠的娘家,一直以來所依賴的,不過是這許多年在宮中攢下的名聲,在皇上心中那一點點情分而已。
這當口,若是自己一個不慎,將這名聲敗壞殆盡,有的是爭寵的嬪妃想要代替。
她在心中電光火石的轉過這些念頭,說來雖長,但其實在他人看來,她只是一時被驚着了。
於太醫又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問道:「賢妃娘娘?您可有了對策?」這產婦和胎兒都不能等下去,需快速拿個決斷出來才是。
付賢妃仿佛被他驚醒,立刻道:「於太醫,可有法子緩上一緩?人命關天,立刻稟報皇上定奪。」
&妃娘娘這裏可有老參?若有立刻切片,給產婦含着,可延續精血,多撐上半個時辰不成問題。」於太醫立即答道。
付賢妃當機立斷,道:「吳總管,麻煩您即可走一趟,將此處情形稟報皇上定奪。」情況緊急,吳光啟匆匆施了一禮,叫上幾個小內侍,與他一同前去尋找皇上。
&杏,立刻開了我的庫房,將上次皇上賞給我的那根八十年的老參拿出來。」那根老參本來是她留着,給家中老父母用的。但眼下也顧不得那許多,再說了,此刻用了的老參,皇上知道後自然會有更好的賞下來。
紅杏領命,腳步飛快而去。
&太醫,勞煩您準備好那催產湯藥。確保皇上定奪後,立即能用。」
於太醫擦了把臉上的汗,自下午奉命到了這裏,他的汗水就沒幹過。聽付賢妃話里這意思,皇上應會允了用這藥。
他帶了司藥內侍下去準備,同時吩咐傳話進去,將產婦扶到床上躺下,不再走動和揉捏肚子。待老參一到,立即切片給她含着續命。
隨着付賢妃一道道命令傳出,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