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小姐的話,杜才志講,徐家二位小姐,都不是能跟的主子。為了妹子一輩子,他願讓翠袖跟着大小姐,生死無尤。」
聽這話,杜才志決心下的很大,是個果斷的人。徐家來此不到半月,他對自己哪裏來怎麼大的信心?徐婉真不禁動容。問道:「翠袖自己的意思呢?」
「杜才志能做他家一半的主,翠袖自己也樂意。」
徐婉真沉吟片刻,道:「好,既然如此,你便告訴杜才志,明日香椿宴上,按我說的辦。」將事項交代給徐樂安,又道:「讓翠袖謹記便可。」
徐樂安退下後,桑梓擔心的問道:「小姐,您這樣會不會惹怒林老夫人?」
徐婉真的眼睛略眯了一下,唇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道:「就是要惹怒她才好。」
翠袖藉故頭痛要去看大夫,向塗曼珍告了兩個時辰的假。自上次她辦事不力,被塗曼珍砸傷之後,為免傳閒話,塗曼珍讓她在自己房中歇了幾日。雨燕本是二等丫鬟,趁機進了塗曼珍房內,貼身伺候起來。塗曼珍已不如以往那樣倚重於她,翠袖告假倒也容易。
水藍得知翠袖要出府,溜進來幫她收拾,不屑道:「雨燕的娘不過是個粗使婆子,她也配來跟翠袖姐姐爭?不過是嘴巴甜,會哄人罷了。」
翠袖將存下的一些月例錢,和年節賞賜的銀錁子、鎏銀釵子、尺頭等值錢的細軟都打到一個包袱里,穿過的衣衫則疊整齊放入衣箱。邊打包邊道:「渾說什麼?仔細被人聽到了,又惹是非。」
「就對着姐姐我才這樣說,院子裏那麼多人,我只服翠袖姐姐一人。」見她打包的仔細,水藍訝異道:「姐姐都包走做甚?在院子裏不留幾個錢,怕是不好過活。」
這個道理,翠袖作為塗曼珍的一等丫鬟,當然是懂得的。有錢能使鬼推磨,林老夫人掌家將銀錢管的緊,底下的婆子沒了油水,若是無銀錢開道,做什麼都使不動。
但此次她心中有數,這個地方,她恐怕待不了幾天。趁這此出府,把積蓄的銀錢細軟放回家中,但個中內情,怎麼能對水藍講?笑着說道:「難得出府一次,先收拾了。這個月的月例錢不是還沒發?別擔心我,夠使了。」
與水藍道了別,翠袖回到塗家後巷中的杜家,杜才志早已在家中等她。
翠袖原名杜秋英,爹是塗家看門的門子,娘是糧庫管事。在塗家的家生子中,一家有兩名管事,女兒又是小姐的貼身丫鬟,杜家算是中等偏上的人家,有些體面。日子過得不算很好,但也不會缺衣少食。
一座打掃乾淨的院落,幾間瓦房,就是翠袖的家。此時爹娘都在上工,正好方便兄妹倆說話。
杜才志見她進來,道:「讓我看看,傷勢好些了嗎?」自上次一別,二人還沒有機會見面。雖同在塗家做事,但各有職責,若無主子指派,見一面並不容易。
翠袖笑着道:「哥哥放心好啦,本就不嚴重,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杜才志板着臉道:「都暈倒了,還不嚴重。那要怎樣才算嚴重?」將她拉過來,迎着光線仔細看了一回,見額角傷處結的痂大部分已經脫落,四周的皮膚已經不腫,只是還有些青紫。
「我讓五兒帶給你的藥,擦過了嗎?」
有哥哥的呵護,翠袖甜甜笑道:「擦過啦,多謝哥哥。」
杜才志唬着臉道:「再有下次,別再傻站着不動。女兒家的容貌最要緊,還好這次的傷處在額角。就算留了疤,也不明顯。」
翠袖應了,杜才志才將徐大小姐的打算,對她和盤托出。翠袖沉默半晌道:「哥,那徐大小姐,可靠嗎?我沒與她有過交道。」
杜才志自信的一笑,道:「妹子你放心,哥哥管着馬,什麼人沒見過,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給塗老太爺趕車,見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重臣大儒。
「可是,」翠袖遲疑道:「你並沒有見過徐大小姐呢。要是不可靠,豈不是?」
「一個主子如何,看他使喚的下人是最能判斷的。」杜才志將他的經驗之談緩緩道來:「下人瞧着精神,辦事有章法,那這名主子也差不到哪裏。你看你們文翰居里,不是過幾天就有小丫頭挨罰嗎?連你這種一等丫鬟都難以逃脫,這就是主子不慈。」
翠袖回想了下,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