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風隱在錢峰身後,目睹了這一切,心中震撼得不能言語。
眼前這女子陌生,而又熟悉。他記憶中那個溫暖的除夕之夜,她冷靜、聰慧,又有一點呆呆的孩子氣,美麗又可愛。而此刻此地,傲立於船頭的她,雖帷帽及地看不到面容,但仍然是那麼冷靜聰慧,卻又似空谷幽蘭一般冷冽,如謫仙一般不真實,讓人不敢靠近。
如果說除夕之夜的她像陽光般溫暖了影風的心,那此刻的她卻似冰雪般冷清。一個人身上,怎麼會同時具備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影風從未見過有如此的女子,置身險境卻不坐以待斃,沉着自救。散發出拒人千里的冷漠氣質,卻該死的緊緊吸引着他。
女子不都應該是嬌弱的、溫柔的麼?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哭泣的、慌張的嗎?不是應該等着被營救、被圓場的嗎?
徐婉真,這個如此矛盾的女子,讓影風的心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迷亂起來。
從傍晚就開始醞釀的春雨,終於伴着陣陣雷聲落下來。
河風呼嘯,豆大的雨滴拍打在尹成業的頭臉,他雙手被縛在身後,劉捕頭押着他從船上走下。
經過錢峰時,錢峰在他耳邊低語道:「尹成業,你竟然敢動我的人。不知道,這個後果,你承擔的起嗎?」
尹成業心中茫然,這是怎麼了?好像從那神秘女子現身大廳開始,事態便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樣失控,離他熟悉的規則越來越遠。
不過是幾名普通女子的陳年失蹤舊案,竟然會引得揚州刺史府出動刑名師爺。那錢峰又是為何而來?誰又是他的人?得罪了錢峰這個活閻王,他會幹些什麼?
尹成業越想越惶急,喜怒無常的錢峰讓他感到恐懼,一把推開劉捕頭,轉頭朝錢峰跪下,急急道:「錢老爺,你想要些什麼,儘管出價。千萬別累及我的家人。」
他在揚州城拼命掙錢,甚至不惜干下壞了良心的惡事,也是為了讓晉地家中的老母妻兒不再受欺凌,過上人人艷羨的好日子。這好日子還沒過上幾年,怎麼就攤上這事?自己做的孽自己心裏清楚,可老母妻兒是無辜的,她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見錢峰並不為所動,尹成業膝行向前,抱着錢峰小腿,「嘭嘭嘭」磕了幾個響頭,嘶聲道:「有什麼事一定要衝着我來。」
「想不到此人如此重情義,還算是個男人。」錢峰心中想到,自己本也不想傷及老弱婦孺,不妨答應他。
事出突然,劉捕頭回過神來,要將尹成業帶下,尹成業抱着錢峰的小腿不撒手。錢峰緩緩道:「你放心,我定會來先問過你。」
尹成業這才放手,跟劉捕頭下船。
李師爺記起臨行前汪師爺的提醒,讓捕快們將船上的歌姬美妓趕到甲板上,自己走入大廳搜尋。如林巡史的公子不在這裏最好,如果真在此,就需得保他周全。
李師爺心中感嘆,這大廳如此奢華,都夠普通百姓幾十年的嚼用了。廳中杯盤狼藉,樂器散亂擺在地上,一眼望去,並未看到有林家寶的蹤跡。定睛一看,大廳左側的大紅色鑲金邊帷幔在瑟瑟抖動。
李師爺失笑,舉步向前,撩開帷幔。林家寶瑟縮成一團,正微微發抖。感覺有人撩開帷幔,並不敢看向來人,埋頭雙手急揮,道:「不是我,不,不關我事。」身下一熱,竟然被嚇得小便失禁了。
李師爺心中憎惡,這林家寶實在是貪色又無能,十足的酒囊飯袋,連紈絝子弟都算不上。要不是他爹是林巡史,他連被人利用的資格都沒有。
李師爺俯身向下,輕聲道:「林公子不要害怕,你爹讓我照拂你。」說着將他攙到椅子上坐好,道:「林公子,你先在這裏,待我處理好外面的事,再來接你。」至於那攤尿漬和林家寶身上的衣服,他是不打算幫他處理的。
林家寶抬起頭,呆呆地看了一眼李師爺,道:「你真是我爹派來的?」
李師爺心內腹誹,只是看在你爹的份上,對你加以照拂而已。眼下如此說,只是為了讓你安心,懷疑這個有何意義?怎地遇上這個豬腦子。按下心中不耐,安撫道:「是的,你且等等。」
林家寶看起來確實被嚇壞了,癱坐在椅子上,點了點頭。
待李師爺回到甲板上,錢峰上前打了個眼色,問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