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林府的愁雲慘霧,「月下居」眾人相處和睦,一片祥和氣氛,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徐婉真披了斗篷,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笑着看向院中。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縱然有影風的內力護住她的心脈,身子畢竟是受了寒氣,這才兩天時間哪裏能夠恢復如初。就算是坐着,仍覺得有些虛弱,桑梓、鄭嬤嬤在她身後悉心伺候。
徐文宇正手持一支羽箭,聚精會神的瞄準,在他前方約莫兩米處,放置了一個紅泥彩繪陶壺。韓羿站在他身後,手把手的糾正他的姿勢。隨着羽箭的飛出,徐文宇睜大眼睛一眨不眨,直到看着羽箭入壺,才發出歡呼聲,「耶!我又投進啦!」
韓羿來徐家這短短時日,獲得了徐家老老小小的一致認可。雖然他不擅言辭,但徐家的主子,更多的是看重行為。他憨厚老實,行為端正受禮,又肯幹活。徐老夫人特意吩咐了「韓羿賣身入徐家,不過是權宜之計。不同於普通下人,闔家上下,不可輕慢於他。」
因此,比他年紀小的徐婉真、徐文宇、蘇良智等人,都以韓羿大哥相稱。不過,他並未因此而輕狂,仍然是謹守本分,奉幾人為主。
南偏廂里,韓茹娘趴在窗戶邊上,看着院子裏快樂的徐文宇,眼睛都笑得彎起來。自從知道,徐婉真是受自己的連累,才被擄走後,她便將自己關在南偏廂里,能不出門則不出門。
畫扇抱怨道:「小姐,在這裏看有什麼意思,請您出去又不去。」
韓茹娘搖搖頭,這裏畢竟是揚州,她不想再給徐家增添任何麻煩。畫扇賭氣的坐在一邊,韓茹娘不出門,作為她的貼身丫鬟,除了出去端飯打水,她也不得出門玩耍。
徐老夫人在房中詢問蘇良智,道:「你看真兒的病情如何?可受得了船上的顛簸?」
蘇良智道:「請老夫人放心,我細細診過她的脈。從脈象上看,寒氣已經驅除,餘下的就是好好將養身子,不能勞累。這個在船上或是在陸地上,都是無妨的。只要注意,別受了風就行。」
徐老夫人點頭道:「玉露,你去告訴徐樂安,讓他安排好,我們明日啟程。還有,去和豐號拜訪錢老爺,將謝禮送了。順便告個罪,如今耽擱了這些天,問問他們是否還與我們同行?」這兩日,還沒有找到緣由去送謝禮。
玉露應下,自去吩咐不提。
船上眾僕婦接到出發的指令,各司其職。各船自行檢查,食物、水等等補給有無疏漏。
徐樂安拜訪錢峰,回稟徐老夫人道:「錢老爺說了,明日一起出發。」又將錢峰的回禮呈上。
玉露接過禮單,看了一眼,笑着念道:「四色果子一盒、絹扇一把、佛青貢緞尺頭一匹、九連環一串。」
徐老夫人也聽得笑了,這個禮回得是相當講究。徐家的謝禮隆重而珍貴,是答謝錢峰救了徐婉真,也有拿錢封口的意思,畢竟女兒家的閨名要緊。
錢峰的回禮不貴,但卻頗花了些心思。四色果子,徐家上下均可享用絹扇送給徐婉真佛青顏色沉穩,貢緞貴氣,顯然適合徐老夫人至於九連環當然是為徐文宇準備的。這些回禮透露出的意思是,謝禮我收下了,對徐家三位主子,我錢峰只有敬意和關愛,沒有旁的心思。
對錢峰釋放出的善意,徐老夫人欣然接受。
翌日清晨,隨着公雞的啼鳴聲,整座揚州城從睡眠中甦醒過來。太陽伴着霞光升起,將春日的薄霧從江面上驅散,預示着這又是一個好天氣。街面上逐漸有了稀稀落落的人跡,趕早集的、賣早點的,還有那夜宿青樓的浪蕩子、賭了一通宵的賭客。
「月下居」也開始忙碌起來,將收拾停當的箱籠,陸續運到茶園的碼頭。徐樂安雇好了船,一早便在此等候。待徐家一眾主子、下人都上了船,便朝着城外緩緩划行而去。
眾人在玉帶河碼頭下了船,又轉了馬車,這才回到了瓜州灣碼頭。
這個碼頭,徐婉真已是第三次來到。在失蹤那日的夜晚,她歷經驚險才重新回到瓜州灣碼頭。那夜春夜驚雷,寒風呼嘯,冷雨撲面,顯得瓜州灣碼頭格外淒冷。她行走其間,只感覺到瑟縮寒意。
而今旭日初升,身邊都是熟悉的親人。有徐老夫人慈愛的目光在後,有徐文宇蹦蹦跳跳的在側,有蘇家小舅舅打頭領路,徐婉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