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帶回了師父的口信——請春少俠一同用膳。
春謹然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裘天海妻子早亡,只有裘洋一棵獨苗,於是將全部心血都灌注到了孩子身上,並未續弦,而白浪自小被他養在身邊,也相當於半個兒子,所以衣食住行亦跟着師父,於是現在,就變成了裘天海、裘洋、白浪、春謹然四人同桌的微妙局面。
「在下春謹然,冒昧來裘幫主這裏叨擾,實在抱歉。」客氣話多說些,總是沒錯的。
裘天海有些胖,笑起來圓圓的臉上滿是和藹的肉褶:「你是浪兒的朋友,咱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春謹然連忙道:「久聞裘幫主豪爽大氣,義薄雲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你再夸下去,老夫可要坐不住這凳子,飄飄然起來了。」裘天海哈哈大笑,笑過之後,才道,「聽浪兒說你想去夏侯山莊觀禮?」
「是的,」春謹然知道關鍵時刻到了,故而迎着裘天海的目光,一片坦蕩,「夏侯公子大婚乃江湖盛事,我雖不才,尚未在江湖上闖出名號,但也想沾沾這喜氣,若能因此結交些江湖好漢,自然更好。」
裘天海點點頭,頗為欣慰:「你倒是坦誠。」
春謹然抱拳:「在裘幫主這裏,謹然不敢有半點隱瞞。」
裘天海眼裏的最後一絲戒備也消失殆盡,這不光是因為春謹然的說辭,白浪的作保,而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縱橫江湖幾十年的閱人眼光。或許春謹然沒有全說實話,但他在這個人身上嗅不到危險氣息。多帶個人去夏侯山莊對於他,只是舉手之勞,若能因此讓白浪對滄浪幫更加死心塌地,這買賣不虧:「我們下月初五啟程,在這之前,你只能委屈一點暫住裘府了。」
「哪裏委屈,我這是高攀,求之不得呢!」春謹然連忙拜謝,同時偷偷去瞄對方的表情,眼神,甚至是一些很微小的動作。說毫不猶豫那是假的,但猶豫過後做下了決定的裘天海,卻真的再無雜念,從裏到外開始洋溢起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氣息。
「來,快吃飯,再不吃就涼了。」
「嗯嗯,師父,你不用招呼他,他自來熟,餓不着哈哈。」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一頓飯,戒備拘謹開始,其樂融融結束。
但有個人,從始至終,都沒說話。
不過沉默歸沉默,裘洋卻再沒擺出那種陰損的面孔,確切地說,他好像失憶一般,關於昨日種種半個字都沒提,完全就是初次相見好客主人家的模樣,全程陪着笑,微笑,淡笑,淺笑,偶爾還有和煦春風般的暖笑。不出聲,卻賺足了存在感,起碼光裘天海讚許的眼神,就攢了好些個,儼然一個孝順父母,敬重兄長,你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的聽話好青年。
唯獨一次,白浪給裘天海夾菜,裘天海笑得合不攏嘴,誰都沒發現,裘洋的眼睛很細微地眯了一下。
當然,除了不露聲色目光灼灼看似安靜如雞實則機警如狗的春少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