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晚上的觀影過程中,這種老掉牙的電影並沒有提起顧景闌的多大興致,倒是前方那個不安的背影時刻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而且,有幾次,那個背影竟然回過頭來,向自己的方向凝視。
閃動的光影在他的面部留下了奇異的神秘的幻影,好像他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而是他和王曼姿為了打破生日夜晚的無聊和沉悶,而從意識中創造的一個魅影做點點綴。
但他眼神中的力量還是表達了某種驚異的、探詢的意味,非常深刻地劃在王曼姿和顧景闌的心頭。特別是顧景闌,竟有了一種因對王飛瞳的好奇和仰慕而產生的想要把李昊闐收拾一通的衝動,但這種想法瞬即被李昊闐背影中蘊含的刀片一樣凌厲的氣質所折服,使得他打消了這種念頭。
他的氣質中有一種讓人心驚膽寒的東西,那並不是暴力,而是一種經年累月死不言悔的對感情和人生的執着。這種執着就如江水一樣,抽刀不能斷其東流,烈日亦不能使其乾涸。
第二天,他佯裝去青泉市文化局辦了下公務,便和王曼姿匆匆趕回了lh市。路上,他看到她神不守舍又回味無窮的樣子,不知是哪根神經被觸動了。
自從青泉一行後,他對落巷那個經年守候的等待一個男人送她一隻耳朵的女人掛念不已。一天午後,他驅車到了那裏,踏入了弄情園。
或許是春風的單調的和煦和暖意把人的精神也薰染得慵懶,他看到小莆正在一片陽光中目光散漫地望着窗外。他的到來並沒有讓她意外,而是現出一副懶得答理的樣子。
她斜倚在一個繡花布藝的軟椅上,邊撥弄着手機邊撩了下眼瞼,淡淡地說:「先生,沒事兒來玩啦?」
「嗯,來看看。」顧景闌眼珠閃動着打量着房間裏的四壁,終於,目光停留在一幅懸掛着的梵高的《自畫像》上,他明白這是贗品,但和原作一樣,有極強的視覺衝擊力。那些線條和色塊沖滿衝突地交織在一起,並沒有給人和諧的感覺,就像一場暴風雨中,一個悲傷的人在將死後的最後一次哀鳴和掙扎。
「噢,來看看,看吧。看一個瘋女人的笑話,是不是。」女子起身離開座椅,展示出妖嬈、頎長的身材。她邊說着邊揚起縴手驅趕着空中一隻飛舞的蒼蠅。剛剛驚蟄,它嬌嫩可人,眼神中精光飽滿。
「小蒲,你是不是認識王曼姿?」顧景闌找了個話題,讓自己得以不請自坐,他小心翼翼地賴坐在沙發上。
小蒲已點了一支女士煙,在繚繞的煙霧中半覷着眼看了他一眼,更準確地是看了一下他的耳朵,說:「是啊,她是個少有的美女。怎麼,你想泡她?」
「嗯,蓄謀已久了。」顧景闌撩了下遮在額前的濃黑的長髮,露出了神采奕奕的眼睛和線條分明的臉龐,向小蒲展示了一下他英俊的面孔。
小蒲似被他的樣子感染了下,低聲一笑,是譏笑。「像你這種自命不凡的紈絝子弟,能給她什麼?」她看着他身上一水的俗不可耐的名牌穿着說。
她的話不經意間讓顧景闌第一次就能給女生什麼這個問題深入思索了下。他也曾聽過有幾個女孩兒在對自己投懷送抱後,有時也突然發問同樣的問題。他的回答通常是:愛。但對方總是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
「看樣子,你還從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你總是想着自己能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對嗎?」
顧景闌被一語點破,他不由認真的審視小蒲,作為藝術家,她似乎對人性的洞察以及對愛的理解更為深入和犀利。
「曼姿似乎對你非常熟悉。」他說,邊說邊不經意地留意了一下小蒲身後的花椅,頭腦中閃過一個映像,使得他急忙翻開手機,調出王曼姿的照片。他發現王曼姿的裙擺上的玫瑰花瓣,和那花椅上的一模一樣。
「我們偶爾聊過……怎麼,你很擔心她和我這樣變態的女生打交道,是不是?」她說的話針鋒相對起來。
顧景闌不置可否地笑了下,立起身,邊向門外走去,邊順手拂下一下那把花椅一下,「這把椅子很不錯。」
「是不錯。恕不遠送,希望不要再見到你。」小蒲把這逐客辭擊向了他的背影。
走出了弄花園後,顧景闌才感到了春天的溫暖和春光中蕩漾着一絲激情,他拂了下衣袂,把剛剛從小蒲那裏沾染的晦氣和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