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曳兩人藏於水下的時候,村子裏一家家燈火卻也通明,因為剛睡下沒多久的他們一個個都被叫了起來,說實在的,鄭啟等人雖然人數遠少於他們,但降師的權威可怕啊。
岳柔站在村子中央,看着村子裏的人聚集到了才把目光從那隱月山收回,轉頭看着在場諸人。
目光掃過,最後淡漠落在村長身上,村長對上岳柔的目光,無言。
鄭啟等人已經約莫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如今看隱月村的村民尤其敵意,而他們的實力也的確可以輕易屠戮這個村子。
&知岳姑娘這麼晚叫我們是有何事,莫不是那蛇妖又來了?」村長和善詢問。
岳柔輕偏了頭,淡淡道:「蛇妖固然可怕,但我卻覺得貴村的人憂慮我等更甚於蛇妖。」
村子裏的人一個個臉色不自然起來,村長還算鎮定,「不知岳谷娘這話意思.....」
岳柔垂眼看着腳下泥土,聲音冷凝:「不知這黃土之下有多少條地道是貴村的人辛辛苦苦挖出的,又不知世代居於此的貴村村民為何要在近期一個個設計失蹤假象,是因為我們這些人的到來阻礙了你們的某些打算嗎?」
這還不夠明白?村子裏的人何嘗不知秘密已經敗露,便是一個個面色慘澹,尤其是婦女孩童,但其實村子裏也只剩下了婦女孩童,要麼就是上了年紀的人。
岳柔此刻才留意到這個,暗道之前失蹤的也大多數是青壯年,她竟也沒有特別留意,才讓這個村子的人耍得團團轉,如此倒是遠不如那位初來乍到的顧曳了。
她為此微微皺眉,而村長終於沉了沉臉色,看着面露不善且拔出武器的鄭啟等人,「諸位大人,我隱月村之人的祖輩的確是盜墓為生,也在地下挖了不少地道,不過如今子孫多數從良,難道這也犯法?至於他人失蹤,我們這兒的婦女老少是的確不知的,難道諸位也要無視北帝制定的降師不得傷凡人的規則嗎?」
這老頭果然不是鄉野之人,竟還知道威脅他們?
本欲動手的鄭啟等人一聽北帝名頭皆是臉色大變,他們大多出自北堂派,而北帝是他們這邊宗門第一,門派內高手如雲,規矩都由他們定,但凡違反規定,人家還未動手,降道之上先將他們視為叛逆驅逐了。
他們怎能不忌憚。
&是在用宗門法規威脅我?可惜我並非宗門出身,他們不可以動手,我卻可以。」岳柔瞥了村裏的那些婦女孩童一眼,「不過也未必需要動手,以人間規則追責你們,理由便是懷疑之前無故失蹤在隱月的幽州君淑學院院生跟你們村子有關,這些學生一個個頗有學問,哪怕寒門出身也自是幽州參加科舉文政的砝碼,更別說其中不少是幽州權貴家族出身,想必提刑司很樂意接管此事。」
一開始村子裏的人尤其是村長就知道這群人在魯大師那群人走後便是以那個白衣服的男子跟這個貌美女子為尊,不知她底細,還以為一概是門派之人,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這些話輕描淡寫,仿佛讓堂堂提刑司接管此案也不過是她一句話的事情。
&知岳姑娘出身何等世家,能讓提刑司到我們隱月村查辦案件。」不說他們隱月村早已在幽州境內掛上了邪祟作亂的名頭,無人敢辦人命案子,須知大唐境內但凡命案辦理皆有章程,不是你想讓提刑司來就可以來的。
岳柔看着村長,沒有遮掩沒有傲慢,只有平淡無奇的一句話:「范陽岳家」
岳家,在幽州境內不知有多少岳家,但能在前頭掛上范陽的也就一家。
范陽盧氏為尊,也只有盧才冠以氏,但范陽顯貴何止一門,其中便有岳家當為前五翹楚——也是讓幽州刺史左龍洲跟司馬蒯正雲都需要謹慎對待的龐然大物,要知道他們擔任要職,卻是個人,背後若非根基厚重,是絕對不敢對上這些紮根百年的大家族的。
所以村長臉色變了,不復之前的鎮定,而岳柔知道他會服軟,便是淡淡道:「我並非要追責你們從前是盜墓營生,也不在意近兩年的前因後果,畢竟到時候自有人處理,現在我只想知道你們的人把李大雄帶到了哪裏。」
鄭啟等人心裏其實更在意前因後果,而不在意李大雄,但岳柔既然都這麼說了,他們自然不會反駁,只是暗道岳柔到底是婦人之仁,白瞎了那樣強橫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