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書記?是新來的副書記沙舟吧?」鄔友福拉下臉,沒好氣地說道:「姓什麼不好,偏姓這個姓!」
彭長宜心想沙舟沒有自己選擇姓氏的權力吧?又一琢磨,就琢磨出鄔友福對這個姓不感冒的原因了,因為他姓沙,沙和「殺」同音,沙書記就等於是「殺書記」!如果鄔友福都這樣不高興,那麼省委的祖書記呢?省委其他的副書記呢?下面各個廳級和縣市級的正副書記們呢?每當人們禮貌稱為沙書記的時候,從上到下的書記們會怎麼想?看來,哪任副書記都可以連「副」字省略,唯有這個沙副書記的「副」字是不能省略的,於是,他靈機一動,連忙改口說道:
「是啊,不知沙副書記自己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嗎?」
鄔友福一聽,隨即哈哈大笑,說道:「反正他要殺的是副書記,也不是書記,副書記有的是,『殺』不完的。」
彭長宜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鄔友福還挺宿命的。
鄔友福問道:「錦安哪個領導去了?」
「董興市長帶隊,其實也就是一個成果展示,好多產品也很牽強,指望着弄這麼一個會就能怎樣也說不好。」
「呵呵,形式主義,勞民傷財,頂不了多大用,但是上邊說讓參展就得參展,閬諸人高興,辦這個展覽會只有他們是受益者。」
彭長宜笑了,說道:「呵呵,是啊。」
鄔友福將保溫桶拿到了裏屋,然後漱口後就出來了,重新坐在氣派的大班台後面,說道:「你回來的正好,北京的郄允才要來。」
彭長宜故作吃驚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昨天我們研究了一下接待方案,既然你趕回來了我跟你磨叨磨叨,一會咱們再開個小會。」
彭長宜點點頭。
於是,鄔友福就將如何接待郄允才的細節跟他說了一遍。
彭長宜注意到,這個接待方案安排的很細密,涉及到了安全保衛、走訪路線、飲食衛生、就餐計劃、賓館接待、時間安排、每天的陪同人員等等,他還特別申明,要杜絕不明真相的人靠近老首長,防止上訪鬧事,如果首長想見什麼人的話,必須上報市委,要進行專門安排,決不能藉機向首長提出什麼要求,要嚴格實行一把手負責制,要實行層層分管,誰出問題誰負責,總之,老首長既是高級領導,又是三源的親人,既是來三源視察工作,也是回家看看,對於三源來說,既是一項迎接親人回來,又是一項政治任務,所以,全程的接待工作,必須確保萬無一失,切不可節外生枝。
彭長宜聽着,感覺就像要接待國家領導人那樣,也難怪,郄允才的多重身份決定了三源會興師動眾地接待他。三源,窮鄉僻壤,能來個部級領導,實屬不易,何況這裏還有張明秀省親的意味。
彭長宜問道:「老首長經常來三源嗎?」
鄔友福說:「來過一次,有十年了。」
「哦?就一次?」這點讓彭長宜感到有點吃驚。
「那一次還是他陪着國家有關部門來三源調研來的,後來又邀請了不下八百次了,都沒有成行,要說這次他來還是你給招來的呢!」
因為提前齊祥跟自己說了箇中原因,所以彭長宜故意吃驚地說道:「怎麼是我給招來的?我都不認識他。」
「與其說是來視察,還不如說是來興師問罪呢?」
「為什麼?」彭長宜反問道。
鄔友福說:「不知道他從哪個渠道聽說,咱們要搞紅色旅遊,而且要建革命歷史博物館,就給我打電話,說這麼大的動靜他怎麼不知道,而且還是從別的渠道聽說的,誰都知道他跟三源的關係,這下弄得他有些沒有面子。」
彭長宜笑了,說道:「呵呵,咱們給他發信了呀?」
「這個他當然沒說,你先去拜訪的別人,沒去拜訪他,他生氣了。要說這位老首長,的確沒少幫咱們縣,是咱們三源的保護神,所以這次你可要小心點,他說什麼你都別跟他頂嘴。」
彭長宜心想,自己又沒招惹他,憑什麼他要說自己?再有了,聽鄔友福的口氣,肯定是把自己賣出去了,好在他跟這個郄允才沒有任何的關係,不存在不尊敬老革命的意思,彭長宜轉念又一想,鄔友福如果裝作不知情,往自己身上推,可能這樣郄允才才不會真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