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感覺江帆這話說得很實在:「是啊,老鮑我們倆私下也交流過,他看不上他大手大腳一幅公子哥的派頭,什麼事都講究排場,現在機關幹部都統一着裝,春裝夏裝都已經量了尺寸交給了東港一家服裝廠,他說,以後誰要是不穿工作服,就罰款,寫檢查,領導幹部每人罰二百,中層幹部一百,普通幹部五十元。另外我聽老鮑昨天跟我磨叨,洪世龍跟他說,不知為什麼,一進咱們這個常委大院,他就頭疼,是神經性的頭疼,心裏就感到呼吸不暢,憋屈,前兩天又為新建常委大樓的事去跑省城了,不過目前這個批示還沒下來,估計是袁省長不同意。」
江帆苦笑了一下,說道:「長宜啊,我忽然有了你剛才那種感覺,就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感覺。」
彭長宜把頭別向門口,「嘿嘿」笑了兩聲,無奈地說道:「人家都知道一句俗語,叫有權不使,過期作廢,咱們怎麼就不知道這個含義呢?」
江帆也笑了,說:「是啊,無論別人怎麼幹,咱們,但求無愧於心就是了。」
彭長宜也笑了,他笑得有些苦澀,他沒有跟江帆說,新書記洪世龍一方面拉攏他,一方面又在排擠他,前任信任的人,他或多或少都有些偏見,他不好公開否定前任的工作,但是對前任做出的規劃不延續、不執行就是最大的否定。尤其是對前任重用的人,他一概有防範心理,那些前任不重用的人,倒成了他的心腹,比如蔡楓。
蔡楓自從殷家實倒台後,他的日子過得很是清淡,鮮有人與他為伍,他的那塊工作江帆幾乎不干預,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這反而讓他覺得是江帆對自己的輕視。但是新書記來了情況就不一樣了,他積極工作,隔三差五就請大報、大台的記者來,為閬諸目前紅紅火火的形勢鼓與吹,打造輿論聲勢,非常善於迎合洪世龍,也深得洪世龍的重用。洪世龍甚至把本身彭長宜該管的黨建工作也換了個說法,前面加了「宣傳」兩個字,讓蔡楓去主抓,彭長宜倒無所謂,讓管就管,不讓管就不管,這麼多年來,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耐得住寂寞,形勢不利於自己的時候,就收起所有鋒芒,伺機待動。
江帆問道:「你剛才說他又招來一個高爾夫項目?」
彭長宜說:「嗨,別提了,這幾天老鮑正為這事發愁,熱電項目就夠撓頭的了,他又要引進什麼高爾夫項目,老鮑說起這事就心裏不痛快。」
江帆想了想說:「長宜,熱電項目你要積極推動,這個項目的含義我就不多說了,另外,對老洪的決策你不要阻攔,由他去吧。」
彭長宜把頭扭到了一邊,說實在的,他彭長宜不是唯唯諾諾的人,是有自己思想的人,他對這兩個項目都不看好。高爾夫佔地龐大,對周邊生態破壞很大,許多人建高爾夫球場是幌子,實際就是搞房地產開發。將來熱電廠也是個無底洞,指不定要佔用多少土地呢,閬諸比不得東港,比不得錦安,土地面積少,再有幾個這樣的企業,將來的閬諸就沒有土地可佔了。但是眼下不是和江帆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況且,江帆也是真心對自己,他們目前只是有些看法不同而已。
見彭長宜不說話,江帆又說:「現在省里的形勢跟廖書記在的時候也不一樣,袁省長也是氣不順,準備最近帶團出國散散心,鑑於上上下下的形勢,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小心行事,不輕易發表任何評論,不下斷語,有不同的意見,正面說出來,千萬不要讓別人抓住把柄。」
彭長宜說:「嗯,我知道了。」
江帆看得出,儘管彭長宜嘴上說知道了,他的心裏是不服氣的,他太了解彭長宜了,以他的工作能力和經歷,伺候這樣一個書記,是一百個不服氣的,他的不服氣,不僅是因為洪世龍不懂黨委工作,甚至連政府最起碼的工作經驗都沒有,還表現在對方的為人上,一個人如果不能讓彭長宜從心底佩服,他其實是很不好領導的。
二寶這時伸手去夠她的小水壺,彭長宜立刻將水壺遞給她,她沖彭長宜笑笑,呲着小牙說道:「謝謝彭叔叔。」
彭長宜看着她可愛的表情笑了,也只有二寶,讓他眼下的心境順暢了一些。
江帆接着剛才的話茬繼續說道:「長宜,關昊的事你聽說了嗎?」
彭長宜收住笑,說道:「是的,聽說了。」
江帆說:「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