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關垚看到夏霽菡的第一眼起,他就認出這個美麗的女孩子就是哥哥手機里的那個人。那一刻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如果僅憑外貌判斷,說夏霽菡是個女孩子絕對不過分,南方人長得本來小巧纖弱,加上夏霽菡清純安靜的特質,絕對比她二十五歲的實際年齡要小。
關垚搓着手從外面進來,高高大大,壯壯實實的樣子。他打量着茶室的環境,不由感嘆道:「雨落凡塵,桃源仙境,不錯!」
電磁壺裏的純淨水燒開了,冒出熱氣騰騰的水汽,夏霽菡首先在臉盆里把自己的手洗乾淨,然後開始燙杯、洗茶,用茶匙取出鐵觀音,放入紫砂壺中,洗過之後,懸壺高沖,輕扣壺蓋……
夏霽菡一套泡茶的動作優美、飄逸,十隻玉蔥般纖細的手指動作起來靈巧、輕柔、準確,神態安然、專注,感覺人因茶而恬淡、怡然,茶因人而雋永、清香,真正的人茶合一.
旁邊的關垚看呆了。
因為業務關係的緣故,他經常去京城的茶館喝茶,但很少有時間看功夫茶的表演,今天利用等待的時間,第一次這麼專注地看一個人表演,並且熟練程度不亞於專業人士的表演。不,應該比專業人士更溫馨更優美,因為專業人員表演茶道時,表演成分很大,口裏專業的解釋千篇一律,就連語調語氣都千篇一律,而且神態做作。而眼前這位顯然不是這樣。她是在用心做這一切。
夏霽菡輕輕端起功道杯,清亮黃色的茶湯,冒着熱氣,散着清香,細柱如流,歡快地聚攏在品茗杯里。
夏霽菡輕啟蘭花指,端起茶杯,呈奉到他的面前,輕啟朱唇,笑盈盈地說:「請。」
關垚趕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接過小巧的紫砂品茗杯,一陣唏噓,低頭聞着,茶香沁入肺腑,頓時精神一振。
一品、二啜、三回味。放下茶杯,他不由的讚嘆:「好功夫!」
夏霽菡笑了,繼續往關垚的杯里續茶,說道:「哪呀,這純粹是消磨等待的時間,不過但願關書記別讓咱們等待的時間太長,不然您的腸胃就真的被洗空了。」
「哎,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咱們只有服從的份兒。」關垚看着她說。
夏霽菡笑笑,自己也端起杯,小啜了一口。
「請問你貴姓,做什麼工作的?」關垚對哥哥的這位女朋友產生了濃厚興趣,這是一個和前任嫂子完全不同的女子。
尤其是她那一雙清澈透明同時又有很深沉蘊的眼睛,就不同於羅婷的清冷和孤傲。這是一雙既美麗、聰慧同時又清雅、閒淡的眼睛,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一點都不假。當我們用語言表達思想的時候,言詞並不容易找到,必須經過一個翻譯的過程,這往往是不準確的,於是,我們就會發生錯誤,但是,眼前的這一雙眼睛,卻不需要翻譯,思想本身就反映在這雙眼睛裏,在眼睛裏,思想敞開或是關閉,發出光芒或是沒入黑暗,靜懸着如同明月,或者象急閃的電光照亮了廣闊的天空,只要你用心一看,就能明白一切,同時也會隨着着眼睛沉陷其中。
這雙眼睛不只有美麗,還有着一個女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懷和沉蘊其中的超然、婉約和淡定,難怪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哥哥同志沉沒進去了。
想到這裏,關垚打定主意要找機會問問哥哥,這個小女人是怎麼回事?此時,這個女人輕啟朱唇,微笑着說:「我免貴姓夏,在電視台上班。」
原來如此,難怪哥哥這麼快就有了意中人,電視台向來多美女,而且和政界的關係緊密,向來是政界的晴雨表。看來哥哥是近水樓台啊。關垚會心的一笑,說道:
「你怎麼不問我是誰?是不是關書記已經告訴你我是誰了?」關垚對這個女人產生了好奇。
「他沒告訴我,但我知道。」
夏霽菡沒順着關垚稱呼「關書記」,而是順嘴說出了「他」,這讓關垚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他意味深長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夏霽菡笑了,說道:「一看就知道了,長得太像了。」
「噢,完了,活在他的陰影下,我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關垚故意沮喪地說道。
夏霽菡「咯咯」的笑了。
「我哥是個特別的人,你也是個特別的人。」關垚試探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