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布一牆之隔的另一間琴室,楊謙站在一個金絲眼鏡男身旁,而金絲眼鏡男的手指正在撫摸着琴鍵。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會去教訓一下那個秦布。」金絲眼鏡男梁明初義正言辭地說道,似乎他就是這個學院的審判。
「是的,他來到這裏,簡直是對音樂的侮辱!」楊謙臉上嚴肅說道,他看着梁明初的表情,心中卻已經笑了起來。
一個星期的時間太長,他不甘心讓秦布舒舒服服過完,已經迫不及待要讓秦布難堪,此時他是特意來找到自己這個學長兼表哥,慫恿他去教訓秦布。
楊謙很清楚梁明初這個人,他是學院的三年級學生,學生會會長,在學員中極有威信,而且臭名遠揚。他看到一切不順眼,不符合他的原則的事,都會毫不猶豫,不分場合,不分男女地將對方大罵一場。
而且他對音樂有着近乎神經的偏執,是那種迂腐的典型,他看不慣一切對音樂不尊重的人,看不慣在音樂道路上,走錯一步的人。即使是連路邊賣唱的人,有什麼音樂上的錯誤,他都會毫不留情指出。
楊謙親眼見過他當眾將一個女同學罵得哭得稀里嘩啦,硬是弄得那個女同學一個星期不敢上學。他又怎麼會放過秦布這個白痴富二代?楊謙心中陰陰笑了起來,這正是他找到梁明初的原因。
而此時梁明初明言會去教訓秦布,就正合他心意。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琴室再次傳來琴音,正是張牙舞爪的秦布反擊了。
「哦?居然不服氣,要反擊?」梁明初聽到了隔壁琴室傳來的琴音,淡然地笑了笑。
梁明初和楊謙此時卻不知道對面彈琴的,正是他揚言要去教訓的秦布。
楊謙在梁明初的身後,故意奉承說道:「他是在自取其辱,不過也不能怪他,他怎麼會知道這裏坐着的是表哥你?連學員里有鋼琴天才稱號的陳浩看到表哥你,都要退避三舍。」事實上楊謙是知道梁明初的琴技,只是比一般學員強一些,此時他這麼說,自然是想討他歡心。
梁明初臉上的笑容多了一份自傲,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悠然說道:「反正都是在練習,那就陪他玩玩吧。表弟,你要看清楚,真正的鋼琴是怎麼樣彈的。」
一向自傲的楊謙在梁明初背後諷刺地笑笑,因為在他眼中,自己的琴技已經可以媲美學員內有數的幾個頂尖高手,根本不需要將梁明初放在眼內。
此時的梁明初要彈琴,在他看來,無疑是班門弄斧。只是他此時想利用梁明初在學院裏的威信,好好去教訓秦布,所以他任由梁明初繼續着他的良好感覺。
梁明初的手指以一種輕柔如無骨的姿態抬起,然後慢慢落下。
依然是一首【致愛麗絲】,只是這次梁明初的節奏明顯地加快,但是在他的手中,這一首已經聞名於世的經典鋼琴曲,卻沒有因為他強行加快的速度而變得刺耳難聽,反而透出了一種另類的明快,似乎要將這首經典帶向另一個境界。
梁明初閉上了眼睛,他此時自我感覺異常良好,整個人開始沉浸在了自己琴音編織的世界,而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舉手拈指之間,琴音的世界就會順着他的意念變幻起伏浮沉。
他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他!
「跟上吧,對面弱小的同學,如果連這點程度的變化你都跟不上,只會證明你先前的反擊是極度白痴的行為,只會讓我覺得可笑可悲。」
已經完全進入狀態的梁明初,加上楊謙的奉承,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絕世高手,希望此時的對手能夠有足夠的實力來抗衡自己,這樣才能能讓他滿足,讓他享受主宰一切琴音世界的樂趣。
「日,欺負老子是新手嗎?」相比於梁明初的淡定從容自信滿滿,另一邊聽見變換了節奏的【致愛麗絲】,秦布已經是一副猙獰癲狂的模樣。
因為他此時很清楚對方的想法,知道在對方心目中,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弱者。
他竟然被人看做是一個演奏的弱者,他絕對無法接受的,更加無法容忍!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癲狂和猙獰慢慢斂去,取而代之是一種神聖聖潔的表情。
此刻他臉上的這種表情,就如同最虔誠的教徒就餐前進行着最真誠的祈禱,猶如視劍如命的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