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養心殿。
殿內,除了崇禎外,還有孫承宗、王德化兩人。
孫承宗站在殿前,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完秦書淮的密奏,然後緩緩合上,呈還給崇禎。
崇禎的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明媚的笑意。
孫承宗的眉角也微微上揚,深壑般的皺紋也撫平了不少。
說道,「呵呵,這秦書淮果然好手段,這才短短几天就收了三邊的大權。老臣要恭喜皇上啊。」
崇禎笑了笑,然後語速略快地說道,「老師,這下我們放開手腳打擊東林黨了!朕,等一天等很久了!」
眉宇之中,一片揚眉吐氣,防似一個被欺壓了很久的孩子,終於等到了長大變強的那天。
孫承宗聽完此言,眉頭微微一皺,說道,「皇上,你怎麼也稱東林人為『東林黨』了?這個花名,自從齊楚浙黨倒台後,可是很久沒人提了。」
「呵呵,朕也是聽秦兄說的,他說那些東林人結黨營私,就是東林黨!朕覺得,當真貼切。」
「皇上,那天溫體仁他們,好像也說周延儒等人是東林黨。」
「想必他們也是聽秦兄說的吧,怎麼了?」
「沒,沒什麼。」孫承宗話說半句,欲言又止。
崇禎處在興奮時,並沒有聽出孫承宗的話外音,又道,「老師,現在秦兄已經奪了三邊的兵權,我們是否也該行動了?如他所說,咱們應該立即打壓下東林黨的囂張氣焰,讓三邊乃至各地的將領知道,東林黨這棵大樹不牢靠了!」
孫承宗依然深眉緊鎖,似在神遊。
「老師,你怎麼了,是否身體有恙?」崇禎見他不說話,關切地問道。
孫承宗回過神來,說道,「無妨,老臣年老體衰,一時走神而已。」
「老師要保重身體,才能與朕一道再造大明中興啊!朕有孫老師,有秦兄,正是一展拳腳的時候呢!」崇禎意氣風發地說道。
孫承宗淡淡一笑,「皇上放心,老臣的身子骨,還算硬朗!」
「那就好!咱說到哪了?哦對,老師覺得,秦兄密奏所提的五點建議,咱們是不是該着手實施了?」
孫承宗點了點頭,說道,「這五點建議確實勢在必行,老臣附議。」
崇禎迫不及待地說道,「那你說說,咱們該怎麼打擊東林黨,要不要拿周延儒下手?朕可忍他很久了!」
孫承宗持重地搖了搖頭,說道,「若東林為黨,那麼這周延儒就是東林黨首,要是皇上拿他下手,就騎虎難下了。」
「如何騎虎難下?」
「皇上試想,東林人早已把周延儒視作內閣首輔,如果拿下了他,皇上派另一東林人頂上還好,要是讓非東林人頂上,那各地督撫一定會集體反彈的。他們覺得,皇上拿了三邊,又撤了他們的『周相』,對東林下手已是板上釘釘,弄不好這些督撫就狗急跳牆了。」
崇禎皺了皺眉,說道,「老師說得對。秦兄說,打壓是要打壓,但是不能太過,以前他還說個一個比喻,叫什麼溫水煮青蛙。這個……確是需要好好思量。」
孫承宗忍不住說道,「皇上,秦書淮所言也未必句句是真言,皇上需有自己的聖斷才是。」
崇禎愣了愣,終於明白了孫承宗的意思。
呵呵一笑,說道,「孫老師,你多慮了。朕自有聖斷,但是秦兄所言也是對的。」
孫承宗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但願是老臣多慮了吧。」
殿中,氣氛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過了會兒,崇禎說道,「咱們還是說說怎麼打壓東林黨的事吧。如果不動周延儒,那麼朕覺得,可以動一下浙江巡撫王化貞。秦兄從江南回來之後,帶來了一大堆王化貞貪污腐化、濫殺人命的證據,有人證也有物證,朕要辦他,就是東林黨都無話可說。」
孫承宗沉吟了會,說道,「如此甚好!這麼一來,皇上的出發點既可以被解讀成是打壓東林,也可以被解讀成是為整頓吏治,只要模稜兩可就對了。老臣建議,此案還可以移交三司會審,由東林人自己去審判。一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恐怕他們也不敢過於包庇王化貞,頂多是保他不死罷了。二來也可以安安東林人的心,讓他們覺得皇上還信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