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畢,你等一下」,王德桂說完走到窗口。她探頭一望。看見叫門的是公用電話間的傳呼大媽,就問道:「張大媽,什麼事呀,是你那有打來的電話?」
張大媽剛滿60,雖然頭髮大半都白了,常年做傳呼員鍛煉出來的嗓門卻還是不小,她一開口連坐着的畢家寶都聽得一清二楚:「王書記,不是電話的事,是我領來個不識路的小雷鋒!」
王德桂手扶窗沿伸出頭往下看去,只看見一白一黑兩個頭頂。她也不問張大媽的話是什麼意思,就說道:「是這樣呀。那你們上樓來說,好伐?」是驢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一陣腳步聲後,張大媽當先進了門。一進門。她就很熱心地向後招招手,刻意壓低的嗓門還是顯得很大聲:「小同學,快進來吧。我們里委的王書記正好在,你趕緊把那個郵包的事給她說說吧!」
在她身後,一個陶瓷娃娃似的漂亮小姑娘應聲走進會議室。
「王書記,下午好!」,小姑娘笑着打完招呼,才發現屋裏還有人,連忙衝着畢家寶一點頭:「這位叔叔,下午好」。
有禮貌的孩子總是討人喜歡的,王德桂和顏悅色的讓她坐下,然後問道:「小同志,你叫什麼,來我們大華里委有什麼事啊……」
小姑娘有些害羞的抿抿嘴,細聲道:「我姓陶,家住在虹口,今天是過橋來玩的。恩,在附近的巷子裏,我撿到了這個……」
說着她從擱在膝蓋上有些鼓鼓囊囊的挎包里取出一個東西來,雙手拿着遞給了王德桂。
伸手把那東西接過來後,王德桂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巴掌大小正方形的硬殼紙箱。這紙箱似乎淋過雨,又被人摔打過,看來又髒又爛不說,有些地方還凹癟着。好在紙箱正面用來封口的白紙條還蠻幹淨的,上面殘留下幾行字跡——幾行隱隱約約能看清的郵編和地址表明了這紙箱的真身:它是一個郵包。
看王德桂低下頭仔細去打量紙箱,小姑娘似乎有些興奮地說:「王書記,今天到市中心來,我原本是想到二大會址那裏去瞻仰革命先烈的。從車站去會址,路上要穿過一個小巷子。在那條巷子裏,我差點摔一跟頭——就是被這紙箱子絆的!本來我以為這是個被丟掉的廢郵包,哪知道我往牆角一踢,裏面居然還有東西滾出來……」
被小姑娘繪聲繪色的描述勾起了好奇,王德桂有些急迫的把自己的右手往那紙箱裏伸去。然後,會議室里的另外三人就看見王德桂的嘴角開始向上彎起,彎出了一個有着原來如此意味的弧度,同時她的右手抓着一個毛線團從紙箱裏退了出來。
拿着毛線團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後,王德桂一手把線團放到桌上,一手端起水杯喝了口溫水,心裏自有一番尋思。
說到羊毛線,王書記幾天前還在南京路上買了3斤的。
當時,她拉着大兒子把南京路兜了一圈,也比較了一圈,直到逛到市一百(上海第一百貨公司時,她才咬着牙大手筆地買下了3斤新疆產的上好的羊絨線,準備等空閒些就給丈夫和大兒子一人打一件毛背心。
當時,市一百的絨線櫃枱正上新貨,玻璃櫃裏堆滿了好幾個檔次的各色毛線。其中,有一款鐵灰色的看着實在是好,兒子也喜歡得直叫買,王德桂就咬着牙花了78塊錢和9張工業券買了3斤。
王書記為什麼要咬着牙買呢?因為那是一等品的毛線,明碼標價26塊一斤,比她原本計劃要買的二等線一斤得貴上3塊錢。出了市一百,手裏攥着超支的錢包,王德桂的心裏真是既高興又難受。不過,當她看到身旁的兒子直笑得合不來嘴,心立刻就平了——大兒子正在談對象,正是該講究的時候,這毛線再貴也得買!
所以,作為一個家裏還有毛線活等着她做的家庭主婦,眼前的這團毛線一過手,是好是壞,王書記立刻就心裏有數:這團毛線肯定是全純羊毛的,還是上等的純羊毛;線本身紡得也好,鬆緊合適,粗細均勻,所以掐在手裏的感覺才會那麼柔軟又有彈性。不過這團毛線要說最好的地方應該是它的顏色——它是一水鮮嫩的淡粉色,染得又均勻好看。如果用它織條圍巾或者打件無袖毛線衫什麼的,讓一個年輕女同志比如剛分來里委的小王穿上,那走在街上絕對是極領市面的一件事。
總之,王德桂很篤定地認為這團毛線比
第22章 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