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開口的不是兩個公安,而是王援朝。
只見他先看向年輕的那個公安,介紹道:「這是區公安局的張公安」,接着看向中年公安,「這是江公安」,然後說:「陶小霜,接下來這兩個公安局的同志會問你一些問題,你要如實的回答,知道嗎?」
「王隊長,我會的。」
「開始吧。」王援朝一說完,年輕的張公安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先開口了,「陶小霜,虛歲17歲,1952年生人,生辰是1月6日,籍貫是蘇州吳江,出生於本市川沙縣下虎村,父亡母在,1959年祖母去世後搬於虹口區同壽里居住……」
張公安盯着陶小霜的眼睛把她的檔案如數家珍的報了一遍,報完他說道:「陶同學,和你有關的事但凡是有記錄的,我們都已經知道了,所以我將問你的都是我們不知道的事,你可以撒謊,因為我們不知道,但是——只要我們查到你在說謊……那,你就得進監獄。」
「咳咳」,中年江公安像清喉嚨似的咳了兩聲,有些責怪的看了張公安一眼,然後說:「小同志,你別緊張,小張說得太嚴重了,這只是個調查而已。接下來我來問,你想好了就答,好不啦?」
被一個公安虎視眈眈的注視着,同時還被迫『回憶』了自己16年來的人生經歷,在那短短几分鐘裏,陶小霜特別想移開和張公安對看的視線,卻又只能硬撐着——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背上在冒汗,冷汗,一背的冷汗。
於是,當江公安一開口,她就迫不及待的看向了他,江公安的長相十分普通,而且髮際線嚴重後移,但這時的陶小霜卻覺得他比年輕英武的張公安好看了不止百倍。
「第一個問題,你最近收沒收到過奇怪的信件?比如陌生人的?」
「沒有!」陶小霜脫口而出,然後她想了想,又肯定的說了一遍,「真的沒有——最近一兩年裏都沒有收到過陌生人的信。在兩年前倒是有一次,信上的地址是4弄2號,但打開來卻是寫給其他人的,我第二天就退給郵遞員了。」
陶小霜這時已經明白過來:這兩人是在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嚇唬自己了;對此她決定故作不知,但接下來對張公安提的每一個問題她都準備儘量發散開來回答,為自己爭取思考時間。
「第二個問題,你上一次回下虎村是什麼時候?」
先是信件,然後是下虎村?難道事情是出在了老家,而和大眼叔或者運寶箱沒有關係?不是自己想像中那個最壞的結果,陶小霜鬆了半口氣,另外半口氣卻提着更緊了,「上一次是去年的12月了,我過新年前回去的,給爸爸和奶奶上墳,去了大半天。」說到這,她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犯了一個絕大的錯誤——在江公安站出來扮白臉後,她就應該激動的質問發生了什麼事,而不是自然的接受了他的一問一答。
無論張公安的表現如何,真的什麼秘密都沒有的人肯定會質問的:為什麼要調查我?我什麼都沒幹!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而剛才自己想得太多又心裏發虛,居然一句諸如此類的話都沒問。
想到這裏,她用牙齒在口腔內狠狠的咬了一下,血腥味和眼淚同時出來了,她眼裏包着淚,抿唇皺眉,低叫道:「天呀——難道是爸爸奶奶的墳出了什麼事?公安同志,是不是呀?」錯過了用質問顯示清白的機會,陶小霜就想把自己偽裝成內向又情緒化的性格,因為內向所以在前面不敢開口向公安提出疑問,而現在卻終於情緒大爆發了!
「為什麼問我這麼奇怪的問題,我真的好害怕……到底是怎麼了?」陶小霜一邊流下兩行淚,一邊在心裏感謝兒童話劇團。
江公安和張公安對視了一眼,覺得已經到了火候,於是張公安開口道:「你有多久沒見過陶海了?」
「陶海?」陶小霜愣了一下,「去年12月以後就沒見過了。怎麼了?」陶海是陶小霜的一個遠房堂親,兩人的曾祖父是兄弟。
「陶海……是一起涉案金額極其巨大的投機倒把案件的主犯,現在他正在潛逃中。我們懷疑他就藏在虹口區附近。」
陶小霜明白了,公安局是以為陶海來找過自己,連忙道:「我最近沒見過他,也沒有收到過他的信。」這時坐在一旁的呂紅兵突然動了,她把放在膝蓋上的右手握成拳舉到了嘴邊,然後咳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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