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豹聞言明顯有些吃驚,然而想都沒想就堅決搖頭:「承蒙秋指揮使看重,然而大司馬、齊校尉皆有大恩於魏氏,卑職此生絕不敢忘,更不會改換門庭,還望大人見諒!」
被如此乾脆地拒絕,金衙指揮使將手裏的茶杯往城牆箭垛上重重一擱,旋即轉身就走,同樣是毫不拖泥帶水。
眼見對方竟然就這麼走了,齊敬之等人都很是意外,互相看了看,目光中都有詢問之意:「這究竟是過關了還是沒過關?得罪了還是沒得罪?」
幾個不得要領的年輕武官頗為撓頭,接着又齊齊看向那兩隻野狐。
齊敬之略一思索,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這雌狐可有名字?」
紫色野狐聞言雖不解其意,但也不敢不答:「妾身名喚紫姑。」
齊敬之點點頭,忽又揚聲喝道:「李神弦何在?取箭來!」
「卑職在!」
話音響處,只見閭門的城門洞裏奔出一員穿青黑皮甲的騎將,手挽雕弓、其弦半開,朝菜市口射出了輕飄飄、軟綿綿的一箭。
不甚響亮的箭矢破風聲中,齊敬之輕易便將那支四棱黑羽箭抄在手中,順勢用箭頭抵住雌狐的咽喉,仿佛一言不合就要讓它步了獵戶的後塵。
「紫姑!你方才所言可有虛假?可有隱瞞?」
這一招齊敬之曾對金瓶孩兒用過,在審訊測謊之時頗有奇效。
稍遠處的百姓看不真切,近前的幾人卻瞧得分明,雌狐紫姑忽然如同失了魂一般,目光渾噩、神情恍惚,斷斷續續地答道:「妾身所言句句屬實,絕無隱瞞。」
「你們夫妻用來修習幻術的人頭骨又是從何而來?可曾為此害過人命?」齊敬之立刻追問道。
雌狐紫姑依舊恍惚應答:「人頭骨乃是從山中的野墳荒冢內掘出,除了那個獵戶,我夫妻再沒殺傷過人命。」
它的聲音不算大,但依舊能讓真覺禪師在內的不少人聽清。
齊敬之點點頭,收了將軍煞羽箭,轉身朝着老和尚,也朝着更遠處的圍觀百姓大聲道:「依照《大齊律》,開劫墳墓乃遇赦不赦之罪!其中,開棺槨者同強盜,絞刑;毀屍骸者以殺人論,斬首!」
「哥舒大石,還不將這兩個開棺毀屍的兇犯明正典刑!」
紫髯碧眼百騎長意外之餘,卻是立刻答應一聲:「卑職領命!」
可憐那雌狐紫姑剛剛回神,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悽厲尖叫,頭顱便已經帶着一腔血色沖天而起。
哥舒大石一旦出手便再不容情,反手又是一刀,跪在紫姑旁邊的那個童男立刻身首異處,同樣顯化紫狐原形,個頭比紫姑稍大。
白嫩可愛的孩童腦袋滾落在地,滾着滾着就成了一顆野狐頭顱,頭上戴着的人頭骨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已是碎了一地。
見此一幕,滿場寂靜。
原本圍觀眾人皆以為,那位名叫齊敬之的鈎陳院校尉當着鎮魔院金衙指揮使的面,只憑三言兩語就為兩隻野狐洗刷了殺人的罪名,堪稱巧舌如簧,幾有顛倒乾坤、翻轉日月之能。
至於兩隻野狐,竟能接連遇上真覺禪師和齊校尉兩大貴人,眼瞅着就要逃過死劫,隨老禪師前去福崖寺安身,從此再不是沒跟腳的山中靈物,而是正兒八經的禪門野狐了。
誰知那位齊校尉只是又簡單問了兩句話,原本峰迴路轉、絕境逢生的大好形勢忽然就急轉直下,變成了山窮水盡、末路窮途,而那一對苦命夫妻也就只好去死了。
它們沒有因為殺人而死,卻因為刨墳掘墓、損壞屍體而被判了斬首之刑,偏偏少年校尉從始至終都是依據《大齊律》判罪斷案,任誰都說不出半點不對。
雖然許多人私下裏依舊覺得妖物不該適用於《大齊律》,可這人間規矩偏偏就是那隻名叫紫姑的野狐自己選的。
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它們既然敢用人頭骨修行,那就要做好被人族誅殺的準備。
當即,一些有心人看向少年校尉的目光都變了:「這位如此行事,究竟是隨性而為,還是早有預謀,就是要弄死兩隻野狐,就是要打福崖寺高僧的臉?」
眾目睽睽之下,真覺禪師垂下眼帘,向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