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默默躬身一禮,旋即轉身飄然而去,留下了滿地讓人眼暈的財寶珠玉。
見狀,哥舒大石和魏豹忍不住對視一眼,心裏泛起同樣的念頭:「這個應該是得罪了,而且得罪得還不輕!」
也就是此刻哥舒大石還不知曉左藥師、委蛇旗之事,否則只會認為得罪得還不夠狠。
齊敬之望着真覺禪師的背影,卻是啞然失笑:「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聖姜道統與佛門這類教門之間,雖然可以共存,但終究有着極大差別,甚至有時候根本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真要說起來,齊敬之頭上也頂着道門仙羽山的名頭,沒準兒什麼時候就會因此受到猜忌和排擠,畢竟他可不是琅琊君那樣的大能。
哪怕少年自己對此並不在意,但他今日的這番作為,定然會被有心人當做一份投名狀,一份願意尊奉聖姜道統的投名狀。
這樣一份投名狀,或許比渾天司司正的那句贊語還要管用,尤其是對一名國主親軍的校尉而言。
鎮魔院金衙指揮使和福崖寺真覺禪師走得那樣乾脆,至少有大半緣由就在於此。
這些個彎彎繞繞,以齊敬之的心智自然是想到了,然而他此刻卻已顧不得這許多。
少年從懷裏掏出虎君玉盒,大聲招呼哥舒大石和魏豹一起上前撿拾滿地財寶,絲毫不覺得此舉會有損堂堂鈎陳院的顏面。
見狀,比之入城時僅餘半數的東海鐵騎們也紛紛圍攏過來,以防有要錢不要命的傢伙上來哄搶。
東郭琨玉站在一旁,望望那頭遠去的老僧,又瞧瞧這頭撿拾財寶的鈎陳院武官,正覺興致盎然的時候,忽見哥舒大石瞪着一雙碧眼,正惡狠狠地盯向自己,這才如夢方醒。
他打了一個激靈,忙不迭地朝麾下的甲士們一揮手,騎上馬背就跑。
眼見東郭氏的少爺都帶人跑了,看熱鬧的百姓們也跟着一鬨而散,否則萬一被鈎陳院的凶神惡煞當成賊人砍了,那可沒地兒說理去!
於是,等齊敬之三人忙活完,偌大的菜市口竟已經瞧不見幾個人影。
三個年輕人蹲在地上,忍不住相視而笑。
魏豹並未起身,抬起手臂一招,那條黃金鎖鏈就從幾具妖屍身上脫離,同時飛快回縮、變短變細,眨眼間就成了一條頗為精緻的金索,落在這位今非昔比的金刀魏手中。
緊接着他又揚手一拋,這條金索就飛了出去,套在黃金牛的頭臉和脖頸上,看上去分明就是一條黃金打造的拴牛鏈。
齊敬之見了頓覺新奇,才想開口詢問黃金牛和栓牛鏈的來歷,忽而神情一變,腦後更有一輪明月浮現,徑直朝着山和尚的龐大屍身飛撲而去。
三人齊齊轉頭,就見山和尚背上的那口大黑鐵鍋沒了金索束縛,又被明月清光一照,忽然就長出了八條毛茸茸的尖腿,好似一隻大黑蜘蛛一般,倉皇邁動尖腿,就欲逃遁而去。
只可惜它逃得快,天地玄鑒飛得更快,不由分說兜頭罩下,輕輕鬆鬆就將八條腿的大黑鐵鍋吃干抹淨。
哥舒大石和魏豹一時看得呆了,萬沒想到這口鍋竟然也是個精怪,偏偏他們此前半點都不曾察覺。
短暫的沉默之後,哥舒大石率先開口:「好教校尉知曉,當夜於九真白雲宮分別之後,我們兩個奉君上令旨,從安豐侯府和郡軍都統府各徵調了一百精銳甲士,將侯爺送來王都。」
「這一路上,賊寇剪徑、刺客夜襲、妖魔阻路,種種明槍暗箭不知見了多少,便是兩百護衛之中也有放冷箭的、縱火的、下毒的,這裏頭有的是受人指使的死士,也有人純粹是為了給家人報仇……再加上那些壯烈殉職的,總之兩百人死了一半還多。」
哥舒大石頓了頓,朝圍攏在身旁的數十甲士一指:「但凡能活着跟到王都的,都是可堪一用的忠勇猛士!除去那些一心侍奉侯爺的弟兄,其餘都在這裏了。」
「嘿嘿,這些糙漢自以為本領高強、見慣生死,向來桀驁不馴,只不過方才親眼瞧見了校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如今定然是服氣得緊了!」
聞言,齊敬之撅起屁股、轉身環視,瞧見的儘是一雙雙敬畏而熱切的眸子。
他當即含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