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畫放下蘇玲瓏的裙擺,目光明澈,「洛城城門酉時(17點)準時關閉,蘇老闆如何做到戌時殺了人然後出城的!」
「那也有可能是她一早城門打開,隨後去了西永門,然後又匆忙趕回!」
周萋畫察覺到黃玉郎情緒幾近奔潰,擔心他做出對自己不利的舉動,悄聲後退到與余崖並排,隨後才開口,「洛城城門巳時初(9點)準時開門,從酒樓去洛城就是乘車的話來回也不低於三個時辰,現在不過午時正中(12點),蘇老闆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做到在兩點之間來回的!」
「難不成,蘇老闆是個飛檐走壁的女俠,一躍十丈,快如閃電?」隔着皂紗,周萋畫肆無忌憚地看着黃玉郎那張由白變紅又變黑的臉。
周萋畫看向黃玉郎的同時,又向余崖方向又靠近了一點。
余崖像是知道周萋畫的擔憂一般,在周萋畫靠近他時,竟往前挺了挺身子,將周萋畫護於他身後。
周萋畫義正言辭之下,黃玉郎頓感詞窮,不由地縮了縮脖子,卻又覺得堂堂刺史被一不知名的小娘子如此反駁,有失官威,盛怒難平,拂袖說道,「就算你說的有理,可人是在她酒樓出的事,若沒有一點關係,恐怕說不過去吧!來人吶,將蘇玲瓏暫且押監!」
黃玉郎踱步站在余崖面前,「某先行離開,感謝余義士協助,勞煩義士代某轉告周都護,此案定不負其!」
他在說周都護三個字時,冷冷哼了一下特意看向周萋畫,他在警告周萋畫,若不是看在周都護的面子上,如此頂撞本官,定會將你一併捉拿回府。
隨着黃玉郎的命令,一隊侍衛上前,兩名着黑裝的侍衛俯身規整屍體,另外幾名站與蘇玲瓏身前。
因蘇玲瓏經營的觀月樓在這洛城也是數一數二的酒樓,差役們平時沒少出入,與蘇玲瓏倒也算熟識,因此沒有動牢具。
卻見蘇玲瓏的粉臉再無血色,緊緊抿着嘴唇,她提一下裙擺,轉身欲隨差役離去,蓮步微移幾步,卻又驟然停住,猝然轉身,朝身後的黃玉郎欠了欠身,「黃巡撫,兒能否跟這位娘子言一聲謝!」
黃玉郎恨不能一併將周萋畫收監,緊皺的眉頭抖了抖,最終蹦出兩個字,「儘快!」
蘇玲瓏急促幾步站到周萋畫面前,余崖見狀,往一側讓了一下。
「這位娘子今日為玲瓏如此仗義執言,玲瓏感激不盡,還望娘子留下姓名,待他日脫身,定會登門感謝!」蘇玲瓏說着,竟俯身行大禮。
「使不得!」麗娘春果平日裏說下跪就下跪已經讓周萋畫受不了了,她如何承受得起這麼個陌生且如此艷麗女子的大禮。
周萋畫雙手扶住蘇玲瓏的胳膊,蘇玲瓏那染着艷紅丹寇的手搭在她手臂處,隨後左手很自然地順着她的胳膊往後滑動一下,
在周萋畫完全扶起她時,那手已經完全覆蓋在了周萋畫的手背上。
手很冰,像是剛從寒窯里出來一般,周萋畫一怔,剛要抽回,可蘇玲瓏的左手往下一翻,繞到了她的手下,一個圓團經由蘇玲瓏的左手塞進了周萋畫的手下。
動作如此之快,若不是感覺到蘇玲瓏往自己手裏塞的那團東西真實存在的,周萋畫或許根本意識不到她剛剛的舉動。
周萋畫定住,若沒有皂紗相隔,眾人定會看到她滿目錯愕的神情,卻聽蘇玲瓏軟綿的聲音響徹耳邊,「蘇玲瓏再次謝過娘子了,若有朝一日還能相見,玲瓏定報以大恩!」
蘇玲瓏說完,直起身子,裹了裹衣袖,便闊步朝等待押解她的差役走去。
沒錯,是闊步,沒有一絲柔美,也沒有一點溫婉,如同是一慷慨奔赴疆場的壯士。
「娘子你沒事吧!」春果終於從對屍體的驚恐里清醒過來,見周萋畫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匆忙上前。
「沒事!」周萋畫匆忙將蘇玲瓏塞給自己的團狀物裝進手袋,鎮靜看着春果,對上春果眼眸的瞬間,周萋畫突然不安起來,剛剛自己說了那麼多與原主什麼不相配的話,得趕快找個合理的理由搪塞才好。
春果扶住周萋畫的胳膊,閃着大眼睛,道,「娘子,剛剛說的可真好,那黃巡撫都啞口無言了!」
周萋畫驚愕地抬頭看着春果,她怎麼一點都不吃驚,話語裏竟然還帶着一絲羨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