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那一瞬間滿腦子都是空白。
他趴在桌子上好久沒動,幾乎不敢抬起頭。
桌肚裏的雲摞好開心,在他的手臂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卻在一雙球鞋停在星沉旁邊的位置時,聽到命令似的,「唰」的一下趕緊縮了回去。
星沉趴着,莫名其妙地緊張到一動不敢動。
新來的同學在他旁邊位置坐了下來。
星沉手心沁出了汗,慢慢朝對方抬起了頭。
他的新同桌此刻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正認真地看着前面的講台。
他那高高的鼻樑像是起伏的山脊,側顏輪廓的弧線冷峻雅致,長睫微垂,掩映着着底下深邃的眼眸,翡綠色的瞳仁冷冽而迷人。
星沉猛地低下頭,嘴唇都被咬白了。
掌心潮濕,一時間不知道手該放桌子上還是該放桌肚裏。
班裏的同學多數都在偷看雲摞,到處是竊竊私語聲,教授跟個機械人似的站在講台上一動不動,由着大家在底下講小話。
前排的宗震回過頭看到星沉面對雲摞侷促的樣子,立即對新來的同學充滿了敵意。
教授發了一節課的呆,下課後匆匆忙忙地走了。
宗震起身離開座位時,狠狠朝雲摞的課桌撞了一下。
狗東西,記吃不記打。
星沉「蹭」地站起來想要收拾他,垂在身側的手掌被一個微涼的掌心握住了。
滑膩,柔軟,帶着微微的涼意,和綠植雲摞的那些觸手是一模一樣的手感。
星沉心頭的怒意像是被一陣微涼的春雨澆熄了。
他垂下眼眸,雲摞正仰頭看着他,翡綠色的眼底瀰漫着笑意,沖他輕輕搖了搖頭。
星沉心口一熱,反握住他的手,不鬆開了。
雲摞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冷泉叮咚的嗓音響起,「星沉。」
「嗯。」
雲摞抬起另一隻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唇角,眼裏盛滿戲謔,「再咬下去,唇就要破了。」
星沉牙齒趕緊鬆開嘴唇,羞恥到不敢盯着雲摞的眼睛看。
寶石一樣的眼睛,實在太美了。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兩人都沒有鬆開彼此的手。
「肚子餓了嗎?」雲摞溫聲問他,「我們現在去吃飯?」
星沉點點頭,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事,「我不在學校吃了,下午我想逃課去看房子,我要租個房子自己搬出來住。」
雲摞揚眉,要笑不笑地問:「租個房子自己住?」
星沉眼神看着別處,輕輕點點頭,心想也不完全是自己住啦,我哪知道你還可以化個人身,還想着租個大院子,讓你的藤蔓可以自由自在密密麻麻的爬滿整個牆頭呢。
你說你,突然就那麼大一個人站面前了,還怪嚇人的。
雲摞試探性地問:「我一個人住,家裏還有好些空房間,要不你去看看,要不要租我家?」
星沉輕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問他:「房租貴嗎?」
雲摞綠眸中笑意點點,「房租貴是貴了點,但要看怎麼付。」
星沉故意問他:「怎麼付?」
雲摞拉着他彎下腰,薄唇湊到星沉耳邊,揶揄道:「星沉對着綠植都能一聲聲喊老公,怎麼見到人了,反倒羞澀的不敢喊了?」
他說話有如清風在耳畔吹過,兩人氣息交纏盡在彼此,星沉聽得飄飄然,全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前前後後就聽到了一句「老公」。
他一顆心「咚咚咚」的跳,又急又重。
雲摞說完後退開,星沉猛地揉了揉耳朵,恨不得把手指伸進去撓一撓。
那癢意被勾的從身體深處、從骨頭縫子裏密密麻麻地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