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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令?
亂世的人,活着甚至比不過太平的狗。
不管她給出如何指令,他們做了何種抉擇,總會有人死。
雲皎月垂眸緊牽着杜英的手,權衡利弊後出聲,「如果你們相信姑姑,就堅守手中的產業,死也不撤離。」
杜英小臉皺成一團,「死也不撤離?」
在他看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要真到了死這種田地,自然是要跑路!要不然日後怎麼能東山再起?
雲皎月音質輕緩,「是。不過不撤離,不意味着不能繳械投降……」
杜英難以置信:「……」
女人說的話,已經超出孩子的認知。
瞠目結舌:「還、還要投降?!」
杜英結巴半晌,待得到雲皎月的肯定回答後。
動了惻隱之心,「匪軍殘暴,要是投降,那兄長們還有他們手底下的夥計……」
「對了,還有各州各縣上千千萬萬的民眾,他們不就都要過上吃苦瓜還要蘸黃連的苦日子?」
「會有很多人死的!」
杜英說話語速極快,頭一次質疑雲皎月的決定。
脫口而出,「姑姑,您別不是累傻了,腦子也糊塗了!」
雲皎月冷靜看着天才孩童逐漸復甦的同理心。
手指貼着杜英指節摩挲,附耳說話。
聽得孩子小臉一陣一陣地變色。
這才認可長輩主張的不撤離且投降的指令。
隔日,杜英敲定和高家的契約後,同陳叔背着行囊離開京都。
雲皎月也再次投入繁冗的治病流程中。
半月後,京都觸惡終於徹底告一段落。
民眾們漸次恢復正常生活,月余前水深火熱的街道恢復秩序,傳出熱氣騰騰的食物香味。
不少攤販揮動着手臂驅趕夏日蠅蟲,更加賣力地養家餬口。
有婦人捂着錢袋子路過點子攤,半蹲在地上,「這把蕹菜怎麼賣?」
聽清價錢後吃了一驚,「六文錢?」
反覆呢喃價格,討價還價,「這麼蔫巴的菜,居然還要六文錢?」
攤販搖搖頭,從婦人手中抽回蕹菜,「金陵戰亂,蕹菜難運。你們想活,我們也要活,可不得抬高價錢?!」
「可是六文錢,這也太貴了。」
攤販苦於賣不出蔬菜。
譏諷道,「今天瞧不上蔫巴的蕹菜,明天我看你連疁東發霉的香芋都買不起!」
「走走走,你愛買不買,別耽誤我做生意!」
聽着,婦人縮回買菜的手。
來來回回穿梭街道,想挑合適的菜品回家做飯。
挑了半天,最後只買了兩塊城東自種的小番薯回家。
不同外頭的艱難困苦,祁家大房門庭若市。
前來道賀祁長瑾升官的權貴數不勝數,挨肩疊背拎着賀禮進府。
身着四爪飛魚紋的黃賢意氣風發,宣讀完旨意後,破天荒沒有回宮復命。
在祁家待了半個時辰,當着不約而同前來道喜的官員,對着祁長瑾連道了幾句大喜。
黃賢拱手祝賀,給足男人顏面。
祁長瑾虛扶對方,「黃內侍客氣了。」
黃賢滿臉春風拂面,「我一個宣旨的奴才不客氣,這些個帶着厚禮上門的人才客氣呢。」
將祁長瑾拉到一旁,說了掏心窩子的話,「太醫院院使給陛下交了底,以陛下的身子,是沒幾個月的功夫了。」
自打崇明帝親眼看着親女兒安遠公主被杖殺,身子骨越發孱弱。
人老了就喜歡找老熟人多說說話。
趁着這幾月徐旬還住在京都,崇明帝也就時不時讓人進宮伺候。
已經是內廷一把手的黃賢,對主子仍念念不忘老奴才沒有半點危機感。
他巴不得能多從自家師父手裏能多學些伺候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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