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夏國進貢的覆甘子茶,晴兒快嘗嘗。」
金蟾爐內燃着鳳儀香,點點灰煙悠悠飄揚,粘在橙衣女子的衣角。
橙衣女子端起茶杯渡進一口,神色倦怠。
也不知是被長姐的鳳儀香熏得腦子暈暈乎乎,還是前幾日憂思長嬴有了身孕造成更大的威脅。
再看長姐,神態自若,看不出半分焦慮。
「最近南偏殿那位風頭可正盛,姐姐也不敲打敲打他,讓她知道知道什麼是本分。」
「瞧你,急什麼?」皇后抿了口茶,神色愉悅地放下茶杯。
「昨兒個她宮裏不是有個小宮女被聖上臨幸了麼?」
「這倒是,可聖上保不齊只是一時興起,他怎麼可能對一個小宮女真上心呢?」
皇后卻是搖了搖頭,「聖上固然偏寵純婕妤,可架不住她身弱,真要拼死生下來,九死一生絕不為過。即便萬幸能活下,她的身體也只會越來越差,根本不需要我們動手。
「而她表面上看着寬宏大度,實際上哪個主子會願意看到自己的人背着她爬龍床呢?既然這個鄭瀟瀟敢在她主子有孕時藉機上位,就不可能滿足一個小小的采女之位。」
方修儀聽得雲裏霧裏,「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笨蛋,」皇后白了她一眼,「我們需要的不是長嬴這個人,而是任何一個可以幫到我們的盟友。你若對她上些心思,而她為了往上爬,定然會助你一臂之力。」
方修儀不以為然,「長嬴已經有了皇嗣,我這還沒個信,誰知道這次能不能……」
皇后又笑了,瀲灩紅唇被拉扯得很長,晚燈映照下竟有些瘮人。
「誰說她有命撫養那孩子?」
*
「陛下昨日才來看妾身,今兒個又來了,若是其他姐姐妹妹知道了,妾又要被埋怨了。」
長嬴把頭輕輕靠在越慈胸口,隔着厚厚的玄色面料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跳得強勁有力。
不愧是常年習武之人,體魄就是比一般人強健。
病怏怏的身體根本支撐不了每天幾個時辰的勞心勞神,要是這顆心,是她的就好了。
「陛下,」她的指尖在他胸口上畫着圈,撓得他心痒痒的,「怎麼不去瞧鄭采女了?」
越慈一聽變了臉色,果然長嬴是不高興了。
即便懂事如長嬴,也難免有婦人家的小氣。
她既有身孕,不能服侍自己,找個宮女侍候又怎麼了?
那夜鄭瀟瀟的身上仿佛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勾引着他的魂兒,無論長嬴往日如何動人嫵媚,百般柔順,許是如今有了身孕的緣故,也少了些顏色。
現在他眼裏只有鄭瀟瀟窈窕的背影。
「吃醋了?」
說的話像是寵溺,可語氣卻不見半分憐惜,而是冰冷冷直戳進對方耳朵里。
他是天子,想寵幸誰,誰敢說一個不字。
即便是長嬴,爭風吃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更何況這宮裏的人都懼他萬分,鄭瀟瀟這樣在他面前落落大方不緊張的奴婢,少之又少。
他不知道的是,瀟瀟不過演技好,蒙過了他而已。要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誰又心甘情願伴在他這種君主左右。
「妾為什麼要吃醋?」長嬴疑惑的表情反倒讓叫越慈不知怎麼回答。
「你是朕的女人,有什麼理由不吃朕的醋?」越慈眯起雙眸,目光纏上長嬴的脖子,滲出一絲危險。
「正因陛下是天子,妾才願意把一切都獻給陛下。」
越慈微微一怔,他沒想到長嬴會這麼說,明明瀟瀟是背着她爬上龍床,做主子的不悅甚至怨恨也在情理之中,但他常常要求自己的女人又要會吃醋,又要懂分寸,又要大度寬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