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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紅日,爬上衛凰山,越過了石崗小院,再又緩緩的墜落天邊。
清寂的秋夜,悄然降臨,茫茫的黑暗,又一次籠罩四方。
而屋內,似乎情景依然。
兩個人,一個抱着酒罈,一個端着酒碗。卻少了說笑,顯得有些沉悶。許是酒水入口,多了悲愴,添了苦澀,咀嚼之餘,好像深陷其中,有種無從逃脫的惶然。
靈兒吁了口酒氣,雙眸凝視。
曾經灑脫隨性、無所顧忌的某人,便坐在她的面前,而此時卻背轉身子,一個人飲起了酒。
自從獲知了神洲的變故,他便似換了個人。
傳說中的他,殘暴兇狠,狡詐多變,狂妄霸道。而眼前的他,竟然為了故人的逝去,而意念消沉,並悲傷不已?
或者說,這才是真實的他,與當年的落魄公子相比,他除了修為迥異,而為人性情,一如從前。縱然也放浪形骸,卻依然孤單如舊。此時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依稀仿佛又回到了某個深秋的午後。寒池殘荷人傷悲,縱情千古買一醉:睡臥雲霄花影斜,夢裏落日蝶雙飛……
便是那次意外的邂逅,與他一見如故。或是他憂鬱的眼神,壞壞的笑容,坦蕩不羈的隨意,使得自己的好奇心起,禁不住想要走近他,看看他的天地風景有何不同。
而好奇,終歸是好奇。
自己離開神洲之後,諸多劫難接踵而來。每日忙着掙扎求生,便也漸漸淡忘了過去。誰料多年之後,已淡忘的人,再次出現,仿佛註定的輪迴,總是與他不期而遇,縱有離別,也不過是為了下一個路口的下一個重逢。
緣分吧!
遑論他是落魄公子,窮酸書生,或鍊氣弟子,仙道高手。與他在一起,竟然沒有顧忌,沒有防備,儼如多年的知己,超脫了世俗常理……
不知是心神失守,還是飲醉了酒,靈兒突然覺着有些迷亂,便是臉兒也有些發燙。她放下酒碗,伸手撫摸雙頰。而靈動的手指,剛剛觸及醜陋的胎記,她的神色中又透着隱隱的掙扎與遲疑。
與此同時,某人再次出聲——
「老道,你該等我回去啊,等我打破了結界,與你說說域外的天地,這多年來的遭遇……」
許是沉默太久,或壓抑難耐,無咎的嗓音變得嘶啞,且又低沉。他抱着酒罈,又是「咕嘟、咕嘟」一陣猛灌。迸濺的酒水,澆得滿頭滿臉。他渾然不覺,「砰」的放下酒罈,無力地搖着頭,繼續自言自語——
「而你卻不告而別,連同太虛等等,眾多的老傢伙,都死了……你讓我回去,還能找誰吵架,還能找誰撒氣……」
「神洲之大,也只有你老道容着我,護着我,並不止一次的幫我、救我……門挨着門的鄰居呢,一口鍋里吃飯的交情……而論及交情,又豈止於此……你我逛青樓,打群架,上沙場,同甘苦,共患難……」
靈兒坐在某人的身後,靜靜聆聽一段感人的友情。誰料卻聽到「逛青樓、打群架」的字眼,她不由得微微一怔。一個紈絝弟子與一個邋遢老道,酗酒狎妓,發瘋打架,試問,那究竟又是怎樣的友情?
「老道啊,還記得蔡娘的魚鼓小調?」
無咎又抓出一壇酒,昂頭一飲而盡。「咣當」扔了酒罈,然後雙手擊掌,搖頭晃腦,繼續出聲道:「風雪阻斷萬重山,千軍戰正酣,或也是金戈鐵馬誓不還,老父妻兒倚門盼,曉夢煙,故鄉遠……熱血綻放天地春,幾多喪家魂,眼見得孤淚釀成酒一樽,柳岸蘭亭燕未歸,暮色遲,風影亂……」
咦,他竟吟唱起來。這是在緬懷故人,悲傷難耐,還是不忘奢華浪蕩,追憶曾經的風花雪月?
靈兒也禁不住舉起酒碗,恨恨飲了一大口酒。
「老道啊,你雖裝瘋賣傻,卻胸懷天地,境界超然,堪稱長輩典範,難得的良師益友。豈不聞,噫乎好大雪,雲霄路斷絕,酒醉逍遙去,何處不風月……」
又一個酒罈扔了出去,又一個酒罈高高舉起。
「當初譏笑你的悲天憫人,如今方知你的良苦用心啊!有道是,風雪正當時,何處尋花開,就此踏天去,雲外春風來……」
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