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綰懵了,自從她認識少師承以來,他就是個乖寶寶。
愛哭,愛玩,愛漂亮,喜歡別人誇他,十足的孩子性格。
即使別人罵他,他也不甚在意,只需哄一哄就又笑顏開了。
她從來沒想過,少師承也會發脾氣。
而且,他發起脾氣來,還這麼恐怖。
那張凳子都被他砸得粉碎了!
「你別怪他,他本來就很有志向,為了不讓他皇兄皇嫂擔憂,這麼多年來,一直壓抑着,這幾天看到那麼多人慘死,他這是忍不住了。」
厲王頓了頓,苦笑道:「他跟本王說過,與其這樣懦弱的活着,不如出去殺一場,死了……也值得。」
雲綰驚住,豁然起身,驚恐的道:「他想做什麼?!」
少師承不會想跟着幻靈師去打無相修羅吧?
厲王雙目洞明,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若不是有天闕軍看着,少師承早已離開秘境,去殺無相修羅了。
「那怎麼行?」得知少師承的想法後,她立時就要衝出去找他,卻被厲王攔住。
「這是他的事情,他長大了,有自己的選擇,沒有人會喜歡被束縛。」厲王看着逸靈殿外,剛才有一匹角馬獸飛過,又有奏報送來了。
這次,不曉得又死了多少人……
雲綰的腳步頓住,雙腳似有千斤重,怎麼也邁不開。
是啊,少師承從一出生就被束縛着,他被綁得太久了,他應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想,即使為此送命,少師承應該也是高興的。
即使這麼想着,即使知道應該成全他,但云綰還是很難過。
她一直覺得,像少師承那樣的人,只需要傻呵呵的活着就好。
如今……這個被別人保護了半生的少年,卻想要去殺敵,想去保護別人。
少師承的突然發怒,勾起她的愁緒,四域大荒遭逢劫難,看着人們一批批的死去,她也覺得很無力。
特別是無相修羅,他們根本殺不死。
她不知道,面對不死修羅,這場災難什麼時候是個頭?
他們會不會永遠都要躲在秘境裏,過着避難的日子?
逸靈殿內氣氛壓抑……堵得人心裏發沉。
少頃,她問起厲王:「你怎麼不回羌國?」
羌國正在遷徙,身為國主,厲王不需要回去坐鎮嗎?
「有令魂在,它會變成本王的模樣安撫人心,本王要留在這裏,指揮玄道司。」
他除了是羌國國主,更是玄道司司主,羌國和玄道司比起來,自然是玄道司更重要。
原來如此,雲綰並不在意厲王的去留,不過是想找些話題,化解心中的那股壓抑。
許久,她想到吟月,忍不住道:「她跟我說過你們的故事。」
厲王怔了怔,眼裏有痛楚凝聚,冷硬的五官揚起苦笑,道:「是嘛,她……是怎麼說本王的?」
他屠殺了她的族人,她一定恨死他了,再跟旁人提起他時,定是惡評如潮吧。
雲綰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說道:「當年,她沒有吃下斷情丹……她一直,記得你。」
她的聲音,似夏天的驚雷,把厲王整個人劈開。
厲王僵在原地,臉上一絲血色也無,吶吶的道:「你說……什麼?」
月兒……月兒沒有吃下斷情丹,她一直記得他!
「鮫人一生只能愛一次,即使你屠殺了她的族人,她也捨不得忘掉你。」她把吟月的秘密說出,雖然覺得很對不起吟月。
但……四域大荒遭逢大難,他們或許都會死。
既如此,那就讓大家死得沒有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