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的一大早,尚夫人便坐着轎子來了,她看到白府門口的這間鋪子,不禁大為驚訝,又看看鋪子裏的擺設,紅布,藍布,綢緞,絲棉,各式各樣的彩線,不禁眼花繚亂:「芙蓉姑娘真是個有心人。」
芙蓉將包好的天藍色寢衣給她,尚夫人撫摸着寢衣上活靈活現的菊花道:「芙蓉姑娘,這多少銀子?」
「給夫人做衣裳,不收銀子。」
「芙蓉姑娘客氣了,聽說給太后做寢衣,你們也是收銀子的,怎麼到我這裏,就不收銀子了?」尚夫人掏出一錠十兩銀子隔窗放在案上:「這是十兩,我猜着,差不多夠了。」
芙蓉卻將銀子塞給她:「我家有個弟弟,今日起便要跟着尚大人習學了。」
「我聽知守說過,收了一個新學生,原來就是你弟弟?真是巧了。」尚夫人笑笑,卻又將銀子塞給芙蓉:「但一碼歸一碼,我們家知守若知道我為此沾光,讓你們做衣裳不給銀子,會不高興的。」
芙蓉又一次將銀子塞給她:「夫人言重了,我想說的是,葫蘆能跟着尚大人習學,是福氣,而這寢衣,並不是看在尚大人面上才不收銀子的。」
「那是?」
「是因為夫人上門做衣裳,才讓我想到,在家門口開一間白家衣鋪,這便是全家人的生計了,我還得多謝夫人無意的提點,這件寢衣,便是謝夫人了,若夫人喜歡,以後常來。」
尚夫人點了點頭,將寢衣收下,臨走又道:「你果然是個懂事的,難怪太后的寢衣都是你在做。放心吧,以後我會常來的,而且。我還會跟廄的夫人們一塊來。」
尚夫人坐着轎子剛走,便有一個小乞丐伸着碗前來:「掌柜的新開張。掌柜的行行好,掌柜的…….」
芙蓉笑笑,這小乞丐倒是機靈,自己新開張的鋪子,他都知道了,看小乞丐衣着破爛,芙蓉便拿了一兩銀子放在他碗裏:「去買性的用的吧。」
一兩銀子已是不少了。小乞丐每次討的銀子,不過一文兩文。
如此以來,不忘謝恩,一口氣跑到廄繁華的地段替芙蓉吆喝:「白家衣鋪啦。就在小車胡同啦,手藝精湛,掌柜的好看,就連太后的衣裳,她們都能做了。夫人小姐,都去看看啦。」
小乞丐的嘴比說書先生還要油滑幾分。
如此,圍在白家衣鋪邊的人便多起來。
三三兩兩的夫人小姐坐着轎子或是由下人扶着,紛紛來挑料子,穴樣。
雖是剛開張。芙蓉還是忙的不亦樂乎。
春娘坐在裏間刺繡,茶茶也是一刻不停,而她手裏繡的,還是那塊白手帕,手帕上的老鷹,已快好了。
「給我做一件月色罩衫,上頭要繡上一串紅。」一位夫人喊道。
另有人說道:「給我做一件小襖,小襖要茉莉花色。」
人頭涌動,芙蓉拿着量尺站在案後忙活,又有人探頭出來,直擠到窗戶邊。
「夫人還是排隊吧。」芙蓉頭也沒抬,只嘟囔了一句:「我們家鋪子一直都在,夫人不必着急。擠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芙蓉。」是七公公的聲音。
芙蓉聞聲抬頭,才發現面前站的,哪裏是夫人,分明是皇上與七公公。
皇上矗立在一群夫人當中,很是狼狽。
七公公小聲道:「奴才覺得,下次出宮,咱們還是帶着護衛吧,像今兒這樣,多危險…….」
皇上擺擺手,示意七公公不要再說,他伏在窗台上,饒有興致的看着芙蓉:「芙蓉姑娘這是新開張?要做衣裳了?我瞧着那紙牌上寫着,白家衣鋪,能縫衣,刺繡,若是能保媒拉線的,就更好了。」
「謝謝提醒。」芙蓉丟開手裏的量尺,拿起毛筆,濃濃的寫上「保媒拉線」四個字,然後貼在縫衣,刺繡的下方。
皇上有些尷尬:「你倒是什麼都會。」
「皇…….」芙蓉還未說完,皇上便拿扇子堵住了她的嘴:「請叫我小魚兒。」
語氣輕佻之極。
「宋其真…….」芙蓉沒好氣的道:「我還得做活,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當然不是讓你保媒拉線。」皇上笑笑,一面用眼神掃着七公公。
七公公一臉茫然:「這是……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