燉了有二十來分鐘,雞肉熟透了,又軟又爛,芙蓉給葫蘆挑了兩塊沒骨頭的,又另盛了一碗,遞給茶茶,讓她給王嬸子家送去。
「姐,為什麼要給人家送?」葫蘆一邊吃着碗裏的,一邊緊緊盯着鍋里的。
「你不是還天天吃人家的。王嬸子多疼你呀,好吃的也都留些給你。」
「可王嬸子昨天說,她不愛吃肉,還夾給我呢,只有我才愛吃肉。」葫蘆嘟囔着。
「傻瓜,王嬸子那是心疼你,故意這麼說的。」芙蓉心裏滿是感動,就像有時候,家裏做的飯不夠吃了,媽媽就會說,我不餓,比如做了什麼好菜,媽媽就會說,我不愛吃,為的就是讓你多吃點。全天下母親的這點心思,都在這一粥一飯里了。
茶茶送去一碗,說王嬸子怎麼也不願意收,還是硬倒在她們家碗裏才跑回來的,過不大一會兒,王嬸子又端了半碗回來:「好不容易吃上回雞肉,怎麼反倒給我們送了這麼些?你們家裏都是小孩,長身體的時候,當多吃些,我們這一把年紀了,吃啥還不是一樣的。送一碗也忒多了,吃不了,這半碗我端回來,你們留着好吃。」
「嬸子,你就別推讓了,鍋里還有,再說這雞肉也放不到下頓吃,就壞了。壞了不就可惜了,你們家都是勞力,吃些也好幹活。」芙蓉一個勁的勸說王嬸子把那半碗雞肉端回去打打牙祭,王嬸子家頓頓吃的什麼,她也不是不知道。
王嬸子只當沒聽見,放下碗就走,芙蓉只得重新給王嬸子送去,弄的王嬸子又是感動,又是歉疚:「葫蘆不過是來我家吃了幾頓素菜饅頭的,倒總讓你們破費,我們家老頭子,有時候,小心眼子,又小氣,你們別跟他計較。」
說曹操曹操就回來了,楊老爺子牽着羊去後山上溜了一圈,羊漸漸長大,跑的歡實,他在後面追的辛苦,回到家,頭頂都冒了汗,遠遠聞着了香氣,見王嬸子正跟芙蓉端着半碗雞肉在那推讓,把手裏拿的趕羊棍豎在牆頭,上去接過碗說:「剛遷了家,就弄這好吃食,怎麼還把雞殺了?沒的白便宜外人。」
「老頭子,你可是糊塗了,咱家的雞,分家時都給了兒媳婦了,哪裏來的雞呢,這是芙蓉家剛殺了燉的,給咱端來一碗吃。」王嬸子道。
楊老爺子有些尷尬,沒想到這雞肉是芙蓉端來給自己家吃的,只得岔開話題:「眼見這天該下雨了,下雨好,下雨了,這玉米就能種田裏了,趁着天熱,好出苗子。」
一說起種玉米,王嬸子突然想起來,家裏的玉米種子還沒有拌藥,玉米種子,也就是成色好的玉米粒,在種到田裏以前,得先用藥拌了,不然種下去被蟲子吃了,那個地方就長不出苗子,白白空着地,就浪費了。
王嬸子把雞肉給楊老爺子吃,自己去找了個瓦盆,把玉米粒放進去,又倒了些灰色的藥,來回晃一晃,就有一股子藥味跑出來,黃黃的玉米粒也變成了灰色的,芙蓉見王嬸子熟練的很,於是就問她:「嬸子,這好好的玉米粒拌了藥,會不會毒壞了,以後長出不芽來?」
「那倒不會,這拌藥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就好像咱們吃的飯,菜,這空心菜呀,番茄呀,就能吃,而毒蘑菇,狗尿苔就不能吃,都是一點點摸索着走過來的,有一年,種的玉米沒拌藥,我記得半塊地都被蟲吃了,少收了幾袋子糧食咧。」王嬸子說着說着,就好像想起了那年種田的事一樣,臉上全是惋惜,田地就是莊稼人的命根子,一年到頭,她們的心思,多半都在這田裏,餘下的一點心思,還得看看這天,是不是風調雨順,該下雪的時候下了沒,該下雨的時候下了沒,這都關係着來年糧食的收成。
楊老爺子那邊很快就把半碗雞肉吃了個精光,芙蓉回去時,葫蘆已經吃飽了,茶茶還坐在灶前向外探頭,說是要等芙蓉回來了才一起吃。芙蓉的肚子也咕咕叫了,給茶茶盛了一碗肉,自己撿着雞雜,雞腿的盛了些,兩個就坐在灶前吃了起來。
葫蘆吃飽了閒不住,又要去玩,小狗老四見了雞骨頭,腿就走不動了,任憑葫蘆怎麼叫它,它只乖乖的蹲在芙蓉腳下,撿着雞骨頭一通大嚼,芙蓉嘴裏正含着一個雞爪,一邊啃一邊對葫蘆說:「聽說要下雨了,你今兒就在院裏玩玩,別跑遠了,夏天的雨多半夾着雷,那多險。就是雨水淋身上了,也會病的,前幾天喝那麼苦的草藥,你可得記住了。」
第七十八章下雨【今天加更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