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太太,不是不賣山楂糕給你,實在是……」芙蓉語重心長道:「你懷有身孕,難道連這個常識也不懂?」
「什麼常識?」
「懷有身孕的人不宜吃太多山楂,不然……後果我可保不准。」
「胡言亂語,你又不是大夫。」
關月秀不信芙蓉的話,她身邊的婢女卻突然頓悟了似的大聲提醒道:「四姨太太,忠烈侯夫人說的沒錯哎,我記得當初認識一個婦人,懷有身孕,沒有胃口,一直想吃糖葫蘆串,後來把附近幾個賣糖葫蘆的小販都給招來了,小販們每天做好了糖葫蘆,直接送給她吃,也省的沿街賣了,後來她糖葫蘆吃多了,有一天……孩子就沒了啊,如今想想,那糖葫蘆串跟這山楂糕不是一樣的麼,都是用山楂做的。」
關月秀略略皺眉,似乎是不大信。
「四姨太太,你懷的可是欽國侯府的大少爺,若你吃山楂糕吃出個好歹,侯爺還不得剝了我們的皮啊。」婢女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我記得清清楚楚,當初那個婦人,就是吃了太多山楂孩子才沒的,大夫也說了,不讓吃太多的山楂。」
關月秀默默的喝下一杯茶,不再去搶芙蓉手中的山楂糕了,她緩緩起了身,摸了摸她平坦的不能再平坦的小腹,走到芙蓉身邊時,她低頭看了芙蓉一眼,笑了笑,芙蓉本以為她會說些感謝的話,不料關月秀卻皮笑肉不笑的道:「十日之限。你可給我記清楚了,不然……這山楂糕就是你們的下場。」
關月秀趁芙蓉不備,伸手捏起一個山楂糕。她手指尖細,指甲很長,山楂糕又軟又糯,她的手輕易就穿透了紅艷艷的山楂糕,可憐的山楂糕碎成一縷一縷的,順着她的指尖飄落下來,揚起一陣陣紅色的霧。
關月秀淺笑着揚長而去。
這一片紅霧當中。關月秀紅色的長褂是那麼招搖。
一股濃郁的山楂味道彌散開來。
「真是敗家。」芙蓉捏起一塊山楂糕吃了:「自己不能吃,也不要浪費麼,好端端的山楂糕。非得捏碎了。」
楊波對芙蓉簡直是五體投地:「原來懷有身孕的人不能多吃山楂糕,我是個粗人,也沒有留意,還好你提醒得當。若因為這山楂糕四姨太太的孩子出了什麼問題。我便是傾家蕩產也不夠賠的。如今想來,還心有餘悸呢。」
「每次這個四姨太太來,咱們都嚇出一身冷汗,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的小二探頭,見關月秀走遠了,這才鬆了口氣對楊波說道:「掌柜的,依我說,以後乾脆別讓這四姨太太進咱們酒樓。防不勝防啊。」
「咱們開門做生意,哪能挑客呢。即使她是一般的婦人,咱們也不能如此,何況她是欽國侯夫人。咱們也得罪不起。」
「放心好了,此次她來,不過是提醒我幾句,與你們無干。」芙蓉安慰楊波:「再說山楂糕的事,我想着或許關月秀自己也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懷有孩子,又怎麼會拿肚子裏的孩子開玩笑呢。」
馬車四角的風鈴「嘩啦啦」的轉,紫色的風鈴不知疲倦似的,一直響個不停。
沒有一絲風,太陽又毒辣的很。石板被曬的發燙,馬蹄踏上去,飛起一團塵土。
因為關月秀懷有身孕,車夫駕車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稍有顛簸,會影響到關月秀的孩子。因馬車走的很慢,所以車廂里有些燥熱。
…
關月秀掀開側簾,靠着車廂向外瞅。
賣甘蔗的小販削着甘蔗皮都快睡着了,眼睛一閉一睜,一閉一睜,十分艱難。
趕雞鴨的農夫拿着根細柳條追在一群雞鴨後面,雞亂跳,鴨亂叫,呱呱呱的,像下餃子似的,從長街這頭到長街那頭。馬車從這群雞鴨里穿過,一股雞屎的味道撲面而來,關月秀皺着眉頭拿手帕捂着嘴,幾乎嘔吐。
隨行的婢女笑着道:「四姨太太是想吐吧?懷有身孕大抵都是這樣,以前夫人懷天晴小姐的時候,也是成天的吐呢,吐的臉都綠了。」
關月秀冷冷道:「你不覺得這雞屎味兒很臭嗎?」
「四姨太太,要不我給你買串糖葫蘆去去味兒?」
一個婢女跳腳:「剛才忠烈侯夫人的話你沒有聽見嗎?你想害死四姨太太嗎?四姨太太好不容易懷了孩子,咱們侯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