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石璽是鳳陽人,因祖上的軍功,襲了一個武平衛指揮僉事、參將的職位。就是這麼一個的參將,卻攪得當地民不聊生。他豢養了家丁惡奴數百人,想方設法奪取軍民的財產。在他這裏,挪用軍餉都是小事。他公然設置抽成,命令過往商人都要上他「上供」,甚至剷平別人的墳頭來為自己修莊園。
朱宸濠作亂後,朝廷查處同黨,發現了石璽和寧王勾結的證據,於是將他充軍毫州。可沒想到,此人真箇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人到了毫州,依然能做土皇帝,占人田地,淫□□女,還殺害了一家人。事發之後,朝廷要將他處斬。他卻在公文到之前就收到了消息,腳底抹油跑了。可豪州知州顏木卻不是庸碌之輩,他上奏堅決要求處置石璽及其同黨,還要親自率人去追捕。
這樁大案鬧了出來,可謂是捅了馬蜂窩。江彬說得非常直白:「聖上為天下太平殫精竭慮,我等雖不才,可也為家國安定拋頭顱、撒熱血。誰知,世上竟有如此兇橫忍肆之徒,依仗祖輩的功勳,不思報國,反而在人背後捅刀子。朝廷恩蔭百年,怎的反而養出這些賊來!」
這話可謂是難聽至極,一眾世襲將官,頗為惱怒,就連英國公等人都面露不虞之色,指責他:「難道就只有你一人出力,我們皆是尸位素餐的?」
江彬最後雖然認了慫,表明是自己是粗人,並無冒犯之意,他只是義憤填膺,指責這些罪大惡極之徒而已,卻不知道為何大家要抓着這個不放。一眾人遭他氣了個倒仰,卻不好真正為這個與他在金殿上吵起來,只得生生將這口氣咽下去。
隨後,毫州知州顏木所查出的真相,卻將這句話變成了一記耳光,狠狠打在世官集團身上。顏木率人,奔襲至東昌府,將是石氏父子緝拿歸案,清查明細後發現石氏父子奪占黎釗等五百餘家田產,共百多頃,房屋一千多間,銀兩萬餘兩。
這個數目,真可謂是令人髮指。月池幾乎是立刻就沉下了臉。看來,她去韃靼的這些年,中央雖然被整治得不敢動彈,可民間卻依然有人仗着天高皇帝遠為非作歹。
她心思一動,掀袍奏請道:「陛下容稟,劉六劉七作亂時,天下庶民乃至士林中的糊塗之輩,竟將原因歸咎於陛下北伐,多征軍餉,可如今看來,是這些人不明真相,以致於中了有心人的奸計。國有流餓之民,罪在官有腐蠹之藏!區區一參將,如此肆意妄為,背後必由人相護,如不將國之妖孽連根拔起,聖上聖譽何存,黎民安樂何在?」
朱厚照冷笑一聲,他只說了一句話:「着北鎮撫司緝拿審問石璽及同黨,務必吐出實話來。」
朝野上下一時寂寂無聲,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響都能聽見,北鎮撫司專理詔獄,一些特別重大案件,往往北司嚴刑拷問,鍛煉周內,始送法司。這都是聖上的心腹直屬,看來,這是要玩真的了。
新科狀元楊慎,剛剛點了翰林院修撰,在出了殿上時,才覺得自己的脊背出了一身汗。他四處尋找月池的身影,卻發覺她正對五府將官微微一笑。她監了一場春闈,人又憔悴了一些,一身赤袍玉帶,更顯溫潤儒雅。可只是這麼一笑,卻叫一群大老爺們生生打了個寒顫。
楊慎已是許久不見月池,在考試前,他為了避嫌不敢去,而在考後,他則是頗覺尷尬,也不知道同她說些什麼。直到出了這檔子事,他才找到了理由慢慢挪過來。
只是,真箇到了她面前,就要張嘴時,他卻突然語塞了。謝丕撲哧一聲笑出來。月池也面上有笑意:「怎麼,連喊什麼都不知道了?」
楊慎哽了許久,硬是沒把那一句「座師」叫出口,最後來了一句:「下官拜見李侍郎。」
月池忍不住放聲大笑,她道:「可真有你的。說吧,什麼事兒,楊修撰這等忙人,想來是無事不登寶殿。」
楊慎的臉漲得通紅,他道:「……我不是故意不來的,只是,這……」
他半晌擠出來一句:「都怪那燈花!」
月池一愣,這才想起,楊慎第一次落榜,就是因燈花燒了他的卷子。如不是燈花燒卷,他必能早一屆高中,要是早一屆中了,哪還有今日的尷尬事呢?
這話一說,又惹得大家笑將起來。他們一同回到翰林院,笑過之後,楊慎才切入正題。他問道:「能揭穿這樁大案固然
317 瘦影自憐秋水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