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邱府邱仕華的房間。
明日就是阿耶休沐回府的日子,邱仕華伏在書桌上拼命抄寫着什麼。而那本被他從善春堂順出來的舊帳本,此刻正攤開着,放在他左手邊的位置。
最近無論在家中,或在善春堂,邱仕華都察覺到了一種被監視的感覺。他也曾試過悄悄托信給阿耶、大兄或者邱茉,可每當他要付諸行動時,就總會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在阻礙着他。直到現在,他才切身體會到邱茉未出嫁時被掣肘的艱難。
謄寫下最後一個字,邱仕華剛鬆了口氣,準備將東西收好便回防就寢。突然,一個沉沉的腳步聲從房門外響起。他嚇了一跳,立刻將舊賬冊塞進了書桌邊的箱籠內。
保險起見,他又將謄抄好的冊子塞到了桌面上那一堆捲軸的最底下,然後便警惕地看向門扉的方向。
「是誰在外面?」邱仕華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但是臉色卻努力保持着平靜。
只見書房的門從外向里微微被推開一道縫,邱仕華瞳孔緊縮,死死盯着即將要被推開的房門。
一隻大腳,穩穩地邁入了書房。邱仕華定神一看,原來是他。他偷偷咽了口口水,倒也沒有剛才那般緊張了。
「啊?深夜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邱仕華從椅上站起,繞到了桌案前,身軀正好遮擋掉那冊子所在的位置,語氣平淡地向來人拱手道。
良久,漆黑而安靜的邱府上空,被一陣激烈但短暫的物品翻落聲和重物敲擊聲劃破。一位經過邱府院牆的打更人驚了一跳,心想這三更半夜的別是遭了什麼邪事。
他摸了摸鼻樑,左右側耳又聽了一陣,發現再沒有奇怪的聲音傳出,便嘟囔了一聲「怕又是哪家媳婦跟夫婿吵了架」,便拎着木棒繼續沿着巷道巡了起來,將剛才那陣怪聲徹底拋諸腦後。
直到第二日天光乍亮,在邱氏大房邱仕華房間的方位,傳來了一聲刺破天際的驚恐慘叫
邱仕華被夜晚潛入邱府的賊人襲擊後昏迷不醒的消息,沒多久就傳到了邱茉耳中。
「什麼?四弟在家中遇襲了?!」邱茉才剛起床,床榻還沒下就聽到了這個消息。她心急如焚,覺得這一切都太不可置信了。長安城的宵禁制度如此嚴苛,怎麼會橫空跳出個夜晚出沒的賊人,潛進邱仕華的房內行竊傷人?
「所幸今日是大家主和大郎君休沐回家的日子,否則」雙菡剛知道這個消息時也被嚇得不輕。
聽邱乾湛派來傳信的小僕說,第一個發現邱仕華的是早晨叫他起身的小僕。他一開始並沒在邱仕華寢房發現他,一番查找後,竟發現他人躺在了書房的地面上。被發現時,邱仕華的臉朝側面歪着,腦後的位置有一攤血鋪在地上,令人觸目驚心。他的衣裳的前襟凌亂,四周的物品也被翻得亂七八糟的。
邱府眾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家裏遭了賊,今早回府的邱乾清立馬拍板,由他和邱仕容抓緊救治昏迷不醒的次子,邱乾湛則馬上去長安縣告官,請縣尉派武侯到邱家查探,並給邱茉發信,希望她能回邱府協理一階段邱府的內府。
「四弟呢?醒了嗎?他現在怎樣?」邱茉一把抓住雙菡的手,焦慮地追問道。她的心中惴惴不安,巴不得立刻就回了邱府,看望她的家人。
「婢子問了,說是後腦勺受了擊打,現在還沒醒所幸四郎被發現時還有微弱的氣息,而且他躺的位置正好鋪了塊地毯,被發現時身上還暖着。這才讓大爺和大郎君有機會救回他的性命。」
沒有生命危險,邱茉這才略略鬆了口氣,可是這事總是透了些離奇,邱茉的第六感告訴她,事情沒那麼簡單。
「邱家其他人呢?他們有沒有受傷?家中有無失竊?」
既然懷疑盜賊入室搶劫,那總有點其它的證據,才能佐證這個判斷吧。
雙菡搖搖頭,對邱茉繼續說道:「這正是古怪的地方。聽小僕說,整個邱府除了四郎君書房遭了殃,其它地方都沒有盜賊光顧的痕跡,其他人也沒受什麼傷。只是」
邱茉覺得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蹊蹺。邱仕華剛被他們安排入善春堂學習,就在家中遭了惡事。而且行兇者就盯上了他一人,對其他人財物都不感興趣,這算是正常的入室盜竊嗎?
喚回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