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幽冷清寂。
山洞上有積雪凝化成水,順着冷冰冰的石壁,「啪嗒啪嗒」地流下來。
酈酥衣甚至還能聽見那惡狼的涎水之聲。
她一貫被養在深閨,何曾見過這般兇猛的野獸?單單只看那惡狼一眼,她那被凍得僵硬的雙腿頃刻間便癱軟了下去。
少女哆嗦着,凝望向身側的男人。
與她截然不同的,一旁的沈蘭蘅看上去竟分外優哉游哉、遊刃有餘。
看得酈酥衣不禁問出聲:
「洞口便是惡狼,沈蘭蘅你你不怕麼?」
她都怕得連聲音都在發抖。
他笑了笑:「不怕啊。」
見他這般輕鬆,酈酥衣在心中安慰自己道,沈蘭蘅如今用的是沈頃的身子,沈頃武功蓋世,沈蘭蘅或多或少也會些武藝,趕跑一隻野狼對他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嗯。
沈家的人一時半會找不到他們。
偌大的山洞內,也只剩下她與沈蘭蘅兩個人。
即便酈酥衣對入夜時的沈蘭蘅並沒有任何好感,但此時此刻,於這樣一頭兇猛的野獸面前,她若是想要活命,就只能寄希望於他的身上。
沈蘭蘅迎上她滿帶着求救的目光。
此時此刻,他竟還有心思同她打啞謎:「知道我為什麼不怕麼?」
「不知曉。」
對方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寂靜幽冷的山洞裏,她與那惡狼無聲對峙着,聞言,酈酥衣小心翼翼地往沈蘭蘅那邊側了側身子。
她擔憂自己動作太大,因此驚動到那頭野狼。
沈蘭蘅卻像是偏要故意逗弄她:「近些。」
他的氣息溫熱,輕撲撲一層,嘴唇幾乎要咬住她的耳朵。
「這種狼,你未曾見過麼?」
「未曾。」
酈酥衣提心弔膽着,如實地搖頭。
對方的笑意在她耳畔蕩漾開來:
「這種狼呀,性子怪得很,平日裏捕食獵物,都是單個單個地吃,從不貪多。等他吃飽了,就會自己走了。」
說到這裏,男人忽然頓了頓聲。酈酥衣只見着,他懶散地垂下一雙鳳眸,眼神之中,似乎傳達着某一種暗示。
她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沈蘭蘅這是想要她去送死!!
待那隻餓狼饜足地飽餐一頓後,便不會再對他下手了。
原來並非是見死不救,而是從一開始,便不想救。
瞧着她眼中的驚懼與絕望,沈蘭蘅伸出手,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鼓勵她去羊入狼口。
「去吧,小獵物。」
她死死攥住了男人的袖擺。
夜色之下,少女本就白皙的一張臉,此時更是嚇得煞白如紙。她的雙肩發抖,清澈的眸光亦在劇烈地打着顫。
「沈蘭蘅,沈蘭蘅」
她一聲聲喊着他的名,似乎想要喚出他的良知。可無論酈酥衣喊了多少聲,對方依舊是不為所動。
莫說是抬頭看一看她了,對方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不是沈頃。
他並非良善之人,甚至,他都沒有多少良知。
酈酥衣感到一陣絕望。
似乎瞧出了她面上的驚懼,那野狼愈發興奮,磨好了鋒利的爪牙,只等着飛撲過來。
將她的身子撕開,再血肉模糊地吞入腹中。
不。
不能坐以待斃。
就在酈酥衣思索着應當如何逃生時,那頭野獸終於失去了全部的耐心。眼冒精光的餓狼猛地邁開矯健的前腿,就這般朝着酈酥衣飛撲過來——
她再也忍不住,驚叫出聲。
有疾風撲閃過酈酥衣的臉頰,空氣之中,突然多了幾分清潤的蘭花香氣。那蘭香陣陣,撲鼻而來,下一刻她已然聽見那「獵物」痛苦的嘶吼聲。
酈酥衣睜開眼,嚇得躲閃到一邊。
那打鬥的聲響正是自洞口處傳來的。
原本側躺在石頭上、閉目養神的男人飛身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