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是仿照中國唐朝的國都長安營建而成,命名為平安京(和平與安寧之都),迄今已有六百多年歷史了,但是整個京都到目前為止,顯得莊嚴、豪華些的所在,仍然只有天皇的宮殿和貴族的公館,以及寺廟。這裏最多的就是寺廟,「三步一寺廟,七步一神社」,這些建築構成了京都的主體,夏潯進入的就是一間寺廟,只是在京都數千座寺廟和神社之中,屬於比較小的一座。
還好,廟宇雖小,倒也五臟俱全,門庭也顯寬大,建築的氣勢上,還是儘量仿照唐制的。這種風格,後世就完全見不到了,因為「應仁之亂」的時候,整個京都被燒成了一片白地,豐臣秀吉一統曰本後重建京都,由於他別出心裁地規定,城中住戶要按門口的寬窄來納稅,結果後來的建築門庭都比較小。
夏潯扮出一副興之所至,隨意瀏覽的模樣,已經如此這般進過七間寺廟了,這是第八間。在庭院中閒逛了一陣,侍衛向他暗示並無人跟隨,夏潯才突然繞向後寺。
寺中,有一個小沙彌適時地迎上來,什麼都沒有說,只向他微微一鞠躬,便引着他向後走去,夏潯也不多問,到了一間禪房前,那小沙彌輕輕拉開障子門,向夏潯微微一鞠躬,夏潯便走了進去,小沙彌掩好障子門,雙手合什,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這是一間開間分明的臥室,地上鋪着榻榻米,旁邊有一張小几案,案上有茶,案後盤膝坐着一個婦人,穿着雍容,是曰本的貴族婦女打扮,頭上帶着唐代風格的「淺露」,垂下的絲網狀黑紗正掩到下巴,露出白皙嬌嫩、圓潤纖巧的一截下巴。
夏潯向她輕輕施了一禮,在對面盤膝坐了下來。
那婦人抬起雙手,輕輕摘下了頭上的「淺露」,雖然髮式、打扮都是曰本貴族的模樣,可是風韻猶存的一張俏臉,夏潯自然是認得的,她正是惜竹夫人。
「旭兒見過義母!」
惜竹夫人是謝雨霏的乾娘,待她如同親生女兒,如今謝雨霏嫁了夏潯,夏潯便也隨着謝雨霏一樣,稱她為義母。惜竹夫人淺淺一笑,說道:「雨霏快要生產了吧?」
夏潯道:「是,還有月余就該生產了,可惜……國事繁忙,我卻不能在身邊照顧。」
夏潯頓了一頓,又道:「高升兄那邊已經處理過了,從此以後,錦衣衛密檔之中,再也不會查到有關他的一舉一動。」
惜竹夫人欣然點了點頭,她的寶貝女兒嫁了西門慶,惜竹夫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婿太太平平的,不要隨時有一道命令從天而降,擾亂他的生活。夏潯便把西門慶的資料從密檔中徹底抹去,從此以後他就是一個自由人了,再也不會有一個秘密身份約束着他。
「夫人,這邊的情形怎麼樣了?」
惜竹夫人道:「還好,曰本的氏族大家,都是有跡可循的,想要冒充氏族是不可能的,我現在扮得依舊是商人,是通過經商發了大財、但是卻沒有權力和地位的商人,這個身份已經得到了他的信任,我已經陸續捐助了大筆的香資。」
惜竹夫人說到這兒,黛眉微微一蹙道:「這樣的付出,值得麼?」
「值得!」
夏潯肯定地道:「有些時候,利益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乾娘在曰本是讀力的一條線,潛龍的人都不知道你這條線上的人,也不知道你們在做甚麼,你們仍然要保持自己的讀力姓。現在,我也不需要乾娘做甚麼,你只要把生意做好,多賺些錢,在京都擁有一席之地,並且時不時的捐助些金錢給大覺寺就好,這筆投入總有得到回報的時候。」
夏潯思索了一下,又問道:「這位大覺寺方丈,有些什麼舉動嗎?」
惜竹夫人道:「南主在五年前就辭去了尊號和兵仗,現在身邊只有阿野實為、公為父子以及六條時熙等親近的公卿侍奉,還有吉田兼熙、兼敦父子在身邊給他進講神道,除此之外,並無任何舉動!」
夏潯笑了笑,說道:「毫無異動,那才可疑,你等着吧,他總有爆發的一天,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增強他的力量,免得他爆發的時候,沒有足夠的力量!」
如果是一個曰本人現在在旁邊,就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了。夏潯所說的大覺寺方丈和惜竹夫人所說的南主是同一個人,也就是接受足利義滿的條件,放棄天皇尊號,交出三神器遜位的南天皇后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