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你……」
乘風看向容枝枝,道:「縣主,好多犯人被抓的時候,也都這樣吹牛,以為自己的骨頭有多硬,能死活不招供。」
「但真的落到了大理寺或內獄人手中,還沒下兩鞭子,便恨不得連祖父穿什麼顏色的褻褲都招了。」
「您不必與他生氣,只管讓人將他帶走查問就是了!一定能問出顧姑娘的訊息!」
事已至此,容枝枝自然也明白,王五這會兒恨死自己了,斷然是不可能與自己說出什麼真相來的。
便丟下了自己手裏的長劍。
看向沈硯書:「我已經冷靜了,相爺不必擔心了。」
沈硯書這才鬆開了她。
姬紓一直到現在,沉默着沒有說一句話,眼看王五要被帶走了,才對他說了一句:「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王五對上了姬紓哀傷的眸光。
到底不敢直視,垂眸道:「對不住,是我配不上你,我……是個壞人。」
「還有……多謝你。是你叫我知道,如果我從前沒做那麼多壞事,那我也是一個值得被喜歡的人。」
姬紓大了他二十歲。
他知道許多人看不起他,以為他與姬紓在一起,是因為攀附權勢富貴,但其實並不是,他是真心傾慕過這個女人,甚至是崇敬過這個女人。
王元林擔憂地看了姬紓一眼,擔心她會想包庇王五。
姬紓看出他所想,回視他一眼:「王大人,你看輕了本宮。」
當年,為了國家,她能放棄自己心愛的駙馬。
如今,為了國法,她也一樣能放棄自己如今想要託付的人。
王元林拱手一禮,羞愧地道:「是下官淺見了!」
王五被帶走,經過吳桂芳身邊的時候,吳桂芳唇瓣顫動,還是有眼淚落了下來。
山崖上一陣冷風掠過。
姬紓看了容枝枝一眼:「南陽縣主,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子,而且至情至性,顧南梔有你這樣的好友,想必不論是生是死,都深感欣慰。」
容枝枝察覺到,姬紓嘴上雖然在讚揚自己,但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冷。
便沒有貿然接話。
原本清朗的天空,此刻忽然毫無預兆地下起了雨。
姬紓輕聲道:「當年駙馬被人帶走的時候,也是一個雨天,從那日之後,本宮心裏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了幾十年。」
「遇見吳梓健之後,他的溫柔善良與孝順,叫本宮心中雲開霧散。」
「而今日因為縣主你,為好友查多年前的案件,鬧成這般。或許從此,你待顧南梔的心明朗了,但本宮心裏潮濕,再也幹不了了。」
「容枝枝,你且記住了,本宮恨你。是你害我至此,是你叫我失去好不容易盼來的救贖。」
「將來不論本宮如何與你為難,也請你無怨無悔,概括承擔!」
沈硯書皺眉:「大***……」
姬紓抬手,攔住了沈硯書的話:「相爺和縣主大可以公正執法,本宮管不着,也不會阻攔。」
「但本宮的恨意,你們也管不着。」
「以後我們各憑本事!」
王五失去了他所期望的新生。
她又何嘗不是?她是金枝玉葉,這一生卻並不順遂,她這一生愛過兩個男人,命運弄人,都是這樣的結果。
餘生,如果連恨都沒有,她也不知當如何說服自己撐下去了。
話說完,姬紓便轉身而去。
而吳桂芳這會兒,也終於忍不住,嗷嚎大哭起來:「縣主,你為什麼要騙我,說王五殺了我的兒子……」
容枝枝:「我未曾騙你,我只是與你說,有這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