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北辰……
不要怕,我在這裏。
在哪裏?
就在你身邊,不曾離開過……
——
顧初總會做到這樣的夢。
夕陽西下的海灘,她與陸北辰十指相扣赤着雙腳於沙灘慢慢散步,他說他喜歡這樣的生活,時間就如同沙漏中慢慢流淌的沙子,平靜得令人溫暖。
沙灘上沒有其他人,就只有他們兩個,身後是長串的腳印,兩串男人,兩串女人,時不時會有交疊,就像是日子,總有交集的時光令人難忘。
光亮沉落時染紅了海面,她靠着他的肩膀面朝大海,她聽他說,我從來只相信死人的話,因為他們不會撒謊,可現在我想聽你的聲音,聽你告訴我說,你愛我。
她便朝着海面放聲大喊:陸北辰,我愛你……
海面起了霧,他不見了。
她哭了,拼了命地尋找。
迷霧中有雙男人的手臂將她緊緊摟住,低沉地對她說,別怕,別怕,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可是我看不見你,她說,北辰,讓我看見你。
腰間的手臂漸漸收緊,耳畔的嗓音愈發清晰,穿過海浪,在她心底最深處迴蕩,他說,初初,我歷經苦痛寧可殘破不堪,也要找到你。
每每她都會驚喊而醒,醒來時窗外或長夜或晨曦,夢中,陸北辰的聲音似乎還留在耳朵里。她總會望着窗子迷失少許時間,窗外,都是風景。
自從他走後,她睡覺就不再拉上窗簾,就是期待能有一天從夢中醒來時看見窗簾是拉上的,這個習慣,只有陸北辰才有。
她會在老洋房和外灘的房子間來回住,兩邊的房子裏,有關他的東西都還整整齊齊地擺放着,連位置都不曾移過,不過,在外灘,在他的房子裏,她騰出了一間房,如同在瓊州的那個房間,多了很多畫具。
太想他的時候,顧初就會畫上那麼一張。像是之前枯槁的歲月,她一坐就會坐上好久。如今又重新拿起畫筆,想將思念寄託畫紙之上。
五年間,她畫的都是北深一人,或凝思或大笑,五年後的今天,她畫的是她和北辰兩人,從相遇到別離,生活就猶若一幅幅畫卷,這些畫卷又講成了故事。
她終將會老去,會忘記很多的事,但她和他的點點滴滴她不想遺忘。
——
顧思陪了她一個寒假,最終岑芸也知道了這件事,她一改往日的破馬張飛,只是跟顧初說,如果想家了就回來。
顧初覺得,她已經走得太遠了,回不去了。
羅池也消沉了很多,他一直在追查車禍事件,雖說案子已經被蓋棺定論為意外。後來在一天晚飯的時候,顧思看見了肇事司機的照片,驚訝道,「怎麼會是她?」
顧初問及方知,原來死去的肇事司機艾欣是顧思在一次高校聯誼會上認識的朋友,兩人還曾經一起拍過模特照片,也算是聊得不錯。
再多問,顧思只知道對方的家境不錯,人倒是挺隨性的,就是……
「艾欣有時候神經兮兮的。」這是顧思想了想後給出的評價。
為此,羅池像是找到了一絲曙光,又像是審犯人似的審了顧思,顧思雖一臉的不高興,但還是配合他的提問,有價值的線索不多,畢竟兩人不是校友,又不是知根知底的朋友。末了羅池一個勁地嘆氣,顧思一肚子氣,顯然這種待遇勾起了她第一次見羅池的不愉快經歷。
一樁看似意外實則人為的車禍,卻離奇般地查不出真相來,別說顧初了,就連羅池也極為惱火,這就好比對方給了你個饅頭,你卻找不到器皿來接似的尷尬。
可結案後的沒兩天,艾欣的父母就踉踉蹌蹌地闖進派出所報案,說他們女兒的屍體不見了!
屍體是在殯儀館失蹤的,為此,艾欣父母一氣之下狀告了殯儀館的失職。
警方介入調查了這件事,但沒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就好像屍體會憑空消失了一樣。如此一來,顧初這邊再想追究什麼都無濟於事。
事後,顧初想了好久,怎麼都想不通屍體好端端的怎麼就失蹤了,誰偷屍體做什麼?想着想着冷不丁想到了陸門的人,想到了秦蘇,她在帶走陸北辰的時候笑着說,小姑娘,這件事陸門會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