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掌柜還是速速道了準話才是,不然就由本官親判!」
柳成功的臉紅了黑,黑了紅,險些吐出一口老血來。
不管是將店讓出來還是給了銀子,都無疑在他身上割肉,況他賣假貨得的銀子大多揮霍,若再不能攥住家裏這能下蛋的雞,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僵持好一會兒,柳成功未曾發話,柳雲清卻嘆了口氣,後悔了似的。
「唉,柳掌柜再怎麼說也是我阿爹,我也還記得他曾經疼愛過我,如今到這份上實在非我本意。」
「不如這樣,由諸位大人做個見證,以三月為期,我與阿爹各自經營一書坊,屆時誰掙得多,另一方認賭服輸,將書坊讓給贏者,絕不後悔。」
「如此也算是將高頭街的老店完整保存下來,我尚記得一家人為經營老店一道努力的時光,實在不忍它就這麼分崩離析了。」
柳雲清先前那樣乾脆,這會子怎麼心軟做出如此決定,萬一輸了,那可是店、錢兩空啊!
不少人為柳雲清扼腕,心說這小娘子到底年輕不知事。
柳掌柜再不成也比她多吃那麼多的鹽,還能真輸給一小丫頭片子不成?
就連齊氏一時間也拉住女兒,壓聲勸道。
「雲清,此事萬萬不可,太學旁邊那家書坊可是你的心血,怎能就這麼輕易拱手讓他?」
柳成功原還狐疑不敢答應,只怕是柳雲清這逆女又挖了什麼坑等着他。
可聽得眾人為她可惜,齊氏連連相勸,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賭就賭!
「你既還念着從前的情誼,阿爹也不是那心狠之人,這樣吧,你就掌太學旁的那家,那家是你親自開起來的,一應夥計用得都順手,也不算阿爹欺負了你。」
柳成功說得道貌岸然,然實際上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高頭街那家書坊開了二十年,有口皆碑,來往皆是熟客,就是不用心經營每月也盈利可觀。
且當初買賣店面的價格並不貴,故當時一口氣買了三闊間打通並作一間書坊,後頭捎帶着個大院子,供諸位雕版師父們工作歇息。
而太學旁邊那家書坊才經營了三四年,店面也只有老店的一半,因地方小,店裏售賣的書都是從老店調過來的。
若真叫柳成功掌了老店,豈不是將自己的命脈交到了他的手上,一旦柳成功從中作梗卡住書源,新店還怎麼開?
柳雲清自然不能讓柳成功卡了脖子,當即又提出雕版師傅們也暫分出一半供給新店。
柳成功不情不願,然想了想還是自己沾光,只得緊忙答應下來,省得柳雲清後悔,非得叫他給了銀子不可。
既雙方都已然協商得當,張大人便叫人立下字據為證,三月後再叫雙方二人帶着賬本來衙門兌現賭約。
若再有偽造賬本者,便是贏也算作輸。
這一條便是專門針對柳成功的。
此事說好,那頭程力也帶着人歸來,從虞蓮處搜來了柳成功倒賣假貨的賬本和幾個還未出手的假古董。
見柳成功一副倒霉模樣,柳雲清心中只覺痛快。
「阿娘,可還要在此看着柳成功倒霉,依着律法,像他這般的最少得挨五十鞭子呢!」
齊氏想了想,末了搖了搖頭。
「算了,我和他已經和離,自此是橋歸橋路歸路,他是死是活都不干我事,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早些收拾了細軟離家。」
「這柳宅我是一日也不想住下去了。」
柳雲清頷首應下,同張大人如實稟了。
因她的案子確實了了,柳雲清只告虞蓮,判罰了虞蓮就算結了她的案子,張大人便允她們先行離去。
先前跟人鬥嘴的時候還不覺有什麼,真要走了柳雲清反倒起不來了。
她跪了一個半時辰,雙腿又痛又麻,齊氏一個人都扶不起她。
還是趙大官人叫卯兒上前搭了把手,柳雲清這才勉強站了起來。
「多謝趙大官人,待安置好眼下的麻煩事,小人必親自登門致謝,謝官人救命之恩。」
也不知觸到了趙大官人那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