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榮自覺是個粗人,粗人不懂愛情,所以他以前找女人,全是荷爾蒙作怪,只走腎,不走心,只有行動,沒有心動。
他從來不會做浪漫的事,也從來不會說浪漫的話,什麼「我愛你」,「我想你」之類,在他來說,就是嘰里咕嚕的外語,他不僅不愛說,還不愛聽。
他以前之所以甩掉一個又一個女人,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煩她們老說這些話,還要纏着他說這些話。
但自從和魏巧梅這個半老徐娘在一起以後,他覺得自己變了,他忽然很想聽到魏巧梅說一句「我愛你」或「我想你」,但魏巧梅卻從來不說,她或許是個和他一樣的人吧。
有一次,魏巧梅「哎」了陳子榮一聲,陳子榮沒聽見,魏巧梅說:「我哎你,你怎麼不說話?」
陳子榮竟然激動得如少男懷春。
可當他弄清楚此「哎」非彼「愛」時,大失所望,惱羞成怒地回了一句:「有什麼事,你說就行了,管我說不說話呢!」
陳子榮的心理,也變得敏感和脆弱起來,愛糾結了,愛吃醋了,每個和魏巧梅走得太近的男人,他都想把他們送上太空;每一隻碰過魏巧梅的手,他都想剁掉。
他想,如果當初禍害小禹的,不是魏巧梅,而是其他女人,他可能會毫不在意,甚至可能會退位讓賢,假如親愛的弟弟喜歡的話。
然而這事發生在魏巧梅身上,他就極度難受。
尤其是每當聽到魏巧梅說起離婚的話題時,他就更受不了。
但他不會甜言蜜語,不會用柔情拴住魏巧梅,而只會採取暴力威脅,把她頂在牆上,惡狠狠地說一句:「休想離開老子!」
對於陳子榮的無理取鬧,魏巧梅往往也是無計可施。
兩人最初在一起時,陳子榮放出了無數狠話,那時魏巧梅真的很怕他,擔心他真的會一時衝動殺了自己,所以說話做事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魏巧梅發現,陳子榮就是嘴頭子硬,一旦兩人僵持起來,他卻從未動過自己一指頭,大不了就是把她頂在牆上,放幾句狠話。
實話講,陳子榮對她挺不錯的,她幹活時,偶爾弄破了手指,他就會把她的手指含在嘴裏止血。
但他從來不會說軟話,即使是心疼她受傷時,嘴裏也在說着狠話:「他媽的,讓你在家待着,你偏不聽,哪天死了就歇心了!」
魏巧梅有時覺得,和陳子榮在一起,其實挺甜蜜的。
她不會做飯,不會收拾家,不像個女人,陳子榮從不抱怨她。
做為一個貧窮家庭的主婦,魏巧梅甚至經常把髒衣服拿到外面的洗衣店去洗,陳子榮也不嫌她敗家。
總之,陳子榮對她的要求很低,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和別的男人走得太近。
陳子榮還有一個缺點,就是不愛交流,尤其不愛交流家庭瑣事,和個人情感,夫妻倆雖然很少吵架,但魏巧梅總覺得,有些事情壓在心裏不舒服,也對自己不公平,比如她和趙小禹的事,比如陳子榮和葉春梅的事。
這時,魏巧梅苦笑一聲:「你別老這樣,我希望你明白,我不離開你,並不是怕你。我今年都三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老被你這麼頂在牆上威脅,覺得真搞笑,你能不能理智一點,別這麼幼稚好不好?」
陳子榮盯着魏巧梅看了好一會兒,放開了她,哼了一聲,返回到沙發上坐下。
魏巧梅走過來,站在陳子榮面前,舒了口氣,說:「你和葉春梅的事,我沒有親眼看見,可以當作沒發生過,但我想知道你的態度,你如果想和我過,以後就不要到處沾花惹草;如果你放不下外面的花紅柳綠,我們就趁早離婚。」
陳子榮隨手抓起茶几上的一隻桔子,五指一用力,桔子皮開肉綻,汁水四濺,他冷冷地說:「不離婚!」
「那麼她呢?」
「沒有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