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興民最後還是喝的暈乎乎的,成安泰和成辛霖架着他去床上睡的時候,他嘴裏還在嘟囔着:「你等着,等我收拾他們,給你們出氣!」
安頓好成興民,成辛霖問成安泰:「你信二伯會收拾他們麼?」
「信個屁!」成安泰手一甩,扭頭走出房間,成辛霖跟着出來,重重關上房門,一臉不在乎成興民的樣子。
「哼,你二伯從來都是嘴上逞強,實際比誰都慫!我本來還指望他能有點志氣,你看他聽我們說完前一天發生的事那害怕的樣子!他明天酒醒了要真有本事找他們娘兒仨的麻煩,我名字倒着寫!」成安泰大聲說着,「不甘心」三個字寫在他的臉上…
「行…看來他們離婚是定局,以後沒好日子過了,你也好好想想該怎麼還那十萬塊錢…」成辛霖不咸不淡的扔下幾句話,摸摸自己的光頭,不剃能怎麼辦呢,嘴上再犟還是干不過父親的強勢,成安泰直接去理髮店借了個推子,摁着他的頭強制剃的,前後還沒有五分鐘。
成安泰氣急敗壞:「你也花了不少!你怎麼不還!」
「你是我爹,養我不是天經地義麼!」成辛霖又輕飄飄地扔出一句話。
「你看看成藺都能自己掙錢!」成安泰指着成辛霖的背影怒聲道。
成辛霖回過頭看他,眼裏帶着些許哀傷:「如果可以,成藺一定不願意過那樣的的生活…」
成辛霖再不理他,走進自己的房間,坐在床上,靜靜地看着對面的破碎的桌子。他也是昨天成藺來的時候才知道,這桌子是成藺中考那年憑自己的成績得來的。他還記得二伯把這張桌子抬進他家的時候,他高興的很,他終於有了一張屬於自己的書桌!以前他寫作業,不是趴在飯桌上,就是趴在床上,他羨慕死別人有一張專屬的課桌了,他渴望自己也有一張。他是有自己的房間,房間也不小,可這偌大的房間只有一張床和一個衣櫃,他的床也只是一堆板子釘在一起的,架在一堆磚頭上,真是可笑…
所以他擁有了這張桌子後,格外愛惜,隔一天就擦一擦,桌布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個,為了配這張桌子,他甚至第一次偷了父親的錢去家具廠買了一把高端椅子。成安泰問這把椅子怎麼來的時候,他想也沒想就說是二伯給的。這些年,他們家但凡有點價值的東西,都是二伯給的或者二伯給的錢買的,包括堂屋裏那套真皮沙發…那是他們家最值錢的東西了。
成藺第一次報復過後的兩天她都沒來,成安泰和李美賢都放下了戒心,唯獨成辛霖覺得不對勁兒,他總覺得這個堂妹憋着什麼壞招呢。
那天他心情不好,偷偷從家裏溜出來,是的,偷偷…成辛霖已經二十歲了,可成安泰管他管的特別嚴,出去丟個垃圾都得跟他報備一聲。長期嚴格的監視下,他不勝其煩,心理也逐漸扭曲,他發現只要成安泰不開心他就特別開心,雖然表面他沒有表現出來,但內心卻特別痛快!
他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看着街道兩邊的招牌,他從來沒認真看過這個縣城的模樣,成安泰不允許他有除學習以外別的心思。成安泰甚至聽不得成辛霖說一些不想幹的事,曾經他聊天似的跟成安泰說班級里的趣事兒,成安泰只是皺着眉頭:「你一天到晚只研究這些?怪不得成績不如成藺!」
成藺…成辛霖心裏默念着這個名字,他二十歲的人生里這個堂妹已經成了他的夢魘,揮之不去。
成藺從小到大過的都不好,這他知道,畢竟他自己就是使成藺的人生糟糕的罪魁禍首之一。記得小時候他和成藺一起在家過一個小學暑假,具體幾歲他忘了,大概是成辛元燙傷後那一年吧,縣城裏的二伯和二伯娘沒時間管她,就把她送回了老家。他沒有成藺那樣的好記性,那些日子在成藺的腦海里跟放電影一樣,還是高清畫質!那個暑假的某一天,大姑蒸了一鍋棗花饅頭給爺爺奶奶送來,還給他和成藺一人帶了一根糖葫蘆,夏天的糖葫蘆最是好吃,糖化在嘴裏別提有多甜!他想自己吃兩根,奶奶也想讓他吃兩根,還呵斥成藺讓着哥哥,可爺爺和大姑在,他和成藺必須一人一根,成藺必須也有的吃!
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