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秀嚇了一跳,這是誰的聲音呢,說陌生呢吧,還多少有點熟悉。激靈一下,陳秀秀想起來了,這不是鍾先生的聲音嘛,但是卻又不像原來那麼響亮,嘶啞疲憊。
陳秀秀正在門口猶豫呢,就聽身後一聲驚叫,「是秀秀嗎?」
陳秀秀回頭,見她爹端着臉盆站在面前,她哽咽着答,「爹,是我啊,秀秀回來看你來了。」
陳厚魁手裏的臉盆「咣當」一聲掉在地上,驚恐地退後一步道:「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陳秀秀蹲在地上,把臉盆揀了起來,不敢抬頭看她爹,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陳厚魁見此情景,剛還驚疑不定的心,突然就明白了,這一定是陳秀秀,甭管她是人是鬼,都是自己的親閨女!
上去一把抱住,禁不住老淚縱橫。陳秀秀在她爹懷裏,仿佛又回到了兒時,爹抱着她,無論什麼困難都替她擋着遮着。
心裏面那種踏實的感覺,從結婚後就再也不曾有過。卻又不敢放聲大哭,怕驚動了鄰居,只小聲抽泣着。
爺倆正在這哭呢,就聽門」吱呀」一聲開了,探出個毛茸茸地小腦袋來,稚聲稚氣地喊:「爹!」
咯咯嬌笑着跑出來撲到陳厚魁腿上。陳秀秀止住哭聲,低頭一看,問她爹:「這就是艾蒿撿來的那個叫湘蓮的孩子吧?」
陳厚魁點點頭,抱起湘蓮道:「湘蓮快喊姐姐。」
湘蓮轉了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喊:「姐姐。」
把個陳秀秀喜歡的不得了,這孩子長得白胖白胖的,梳着兩個小辮子,穿個小花棉襖,眼睛大大的,圓圓的臉蛋兒,煞是喜人。
不由想起自己的閨女小貓,心下黯然。陳厚魁一拉陳秀秀道:「走,進屋說去,詳細給爹說說,這是咋回事啊。」
陳秀秀低頭道:「爹,我不進屋了,我這臉,別把我弟他們嚇壞了。」
陳厚魁道:「別把家人想得都那麼膽小,他們膽大着呢。」
把湘蓮放到地上,告訴湘蓮,「快進屋告訴你哥和你姐,就說姐姐回家了。」
湘蓮答應一聲撒開兩條小短腿就往屋裏跑,邊跑邊喊:「姐姐回家了,姐姐回家了
屋裏陳儉和徐艾蒿還沒睡呢,過去沒有機器扒苞米,都是人用手,一點點往下搓玉米粒,他倆正搓玉米粒呢。
陳儉嫌徐艾蒿搓得慢,正生氣呢,聽見湘蓮喊,撅着嘴嘟囔:「幹活那麼慢,連自己都養不活,還揀個孩子來我們家!」
徐艾蒿也不吱聲,就一個勁的低頭搓玉米。這話陳儉說過多次,徐艾蒿早就見怪不怪了,知道其實陳儉也是喜歡湘蓮的,就是嘴裏這麼一說而已。
她不跟陳儉一般見識,站起來出去看湘蓮,湘蓮一陣風跑進來,帶進來一股子涼氣,徐艾蒿把湘蓮的小手握在自己手裏,愛憐的道:「一天就知道瞎跑,冷了吧,是誰小狗爪子冰涼啊!」
湘蓮仰頭看着徐艾蒿,笑嘻嘻地道:「是湘蓮,是湘蓮小狗爪子冰涼。」
說完自己呵呵的笑。抽出小手往身後指,「姐姐,姐姐。」
艾蒿往湘蓮身後看,一下子就呆住了,嚇得不敢說話,用手直拽陳儉,陳儉不耐煩的道:「幹啥幹啥,拽啥呀!」
一抬頭,也不由得也嚇了一跳,見他爹身後領進來一個人,頭上包個灰頭巾,身上穿着灰色的棉襖,再仔細看那臉,全是疤痕,左一道右一道,甚是嚇人,就眼睛清澈明亮,似乎是一個很親近的人。
他迷茫的站起來,不知道說什麼好。那人到了近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都長這麼高了,快趕上姐姐了。」
他「哇」的一聲就哭了,他聽出來了,這是姐姐,是陳秀秀,緊緊抓住姐姐的手,哭道:「姐,原來你還活着啊!」
撲到陳秀秀懷裏就哭了起來。湘蓮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見陳儉哭了,徐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