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碧珠聽得手腳發冷。
她娘是懷着身孕嫁入陳家的,自陳碧珠記事開始,就發現那位同父異母的姐姐會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盯着她。
母親厭惡陳照夜,不給她吃飽穿暖,寒冬臘月讓她去河邊洗衣服。陳父是個府衙小吏,平日忙得不着家,漸漸也默許了繼室私下區別對待兩個女兒,只要表面上過得去就行。
陳照夜恨了她們母女倆那麼多年,不可能因為入宮短短半年就改變。
「那、那我走了。」她盯着陳照夜的眼睛,試圖從裏面找出對方虛與委蛇的證據,可那眼睛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沒有仇恨,沒有虛偽,沒有歡喜,連一丁點情緒都看不見。
「去吧,日後若得了什麼有趣的東西,我再帶給你看。」
門在她面前沉沉關閉。陳碧珠袖子裏藏着那枚玉簪,還是沒捨得還回去。
————
第二日遷宮時,姜嬪特意來送,不忘拉住衛茉的手囑咐她:「九日後甄錦心生辰,妹妹切莫缺席」
「嗯,我記得。」
姜嬪一指身後抱着包裹的宮女,笑得如沐春風,「藤蘿這丫頭服侍妹妹也習慣了,就一起跟過去吧。」
衛茉既晉為定嬪,身為她的貼身宮女,陳照夜自然而然領了正八品充人的位置,算是有正式品級的女官了。
遷宮後,按例還會撥來一批宮女,都需要她來管教。衛茉新得聖寵,對其他人而言,這正是個安插眼線的好機會。
「宮正司傍晚才會把人送來,奴婢先陪您逛逛新宮殿吧。」陳照夜道。
望舒宮是景帝登基後重新修整過的,陳設精巧華麗,且目前僅有衛茉一位嬪妃居住。
庭院設有假山亭台人工湖等景致,湖水由京郊溫泉引來,水溫四季如春,煙霧裊裊,遠望去宛如仙境。
到了日暮時分,宮正司的女官進來請安,說新撥來的宮女已經在寢殿外候着了。
「請傳進來吧。」
宮女共有三位,都穿着統一的藕荷色宮裝,梳雙丫髻。
容貌最漂亮的宮女名叫浣紗,朱唇雪膚,眼神靈動;年歲稍長的宮女喚作琴酒,據說曾在慈安殿服侍過太妃,做事非常穩妥;最後一名瘦瘦小小的宮女木樨是新入宮的,看上去有些膽怯,但勝在心思單純又勤快。
「多謝掌司。」陳照夜塞一枚銀錠到那女官手裏,對方笑着收了。
琴酒細緻,陳照夜安排她打理衛茉衣物,浣紗機靈,便跟着藤蘿貼身服侍衛茉,那名小宮女木樨有些木訥,暫時被她安排去後殿做雜事。
「你說她們中真的會有別宮安排來的眼線?」衛茉瞧她們都挺順眼,「我這裏也沒什麼好探聽的,送來做什麼。」
「要不然奴婢怎麼一直說娘娘天真呢。」陳照夜輕笑,「您心懷坦蕩,從沒有害人的心思,可旁人嫉妒娘娘得寵,總會想給您使絆子。」
衛茉嘆了口氣,「說到害人心思我總想起自己這番際遇也有姜嬪推波助瀾的效果,她說要我幫她對付甄錦心,也不肯告訴我到底想做什麼我這心裏真是不暢快。」
陳照夜朝外看,見藤蘿正在向浣紗介紹衛茉起居習慣,壓低嗓音,「娘娘覺得藤蘿如何?」
「這個我知道,她是姜嬪的人,但服侍我也挺用心的。」
「宮女說到底都是牆頭草,哪位主子能給她們好日子過,她們就會對誰心悅誠服。娘娘只需記得事事留心,其餘的交給奴婢便好。」
三位宮女初來乍到,做事都勤快,浣紗稍稍出挑些,沒過幾日,已經主動要替衛茉去尚食局討新吃食了。
「娘娘,這是新送來的酥油鮑螺和透花糍,您趁熱嘗嘗。」
景帝正陪着衛茉在寢殿說話,忽聞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有位面若春桃的宮女笑吟吟走進來,福了福身。
「辛苦你了,放在那兒吧。」衛茉道。
景帝眼神落在浣紗身上片刻,很快移開,什麼都沒說。
浣紗面露失望,躬身退下,出去時正遇到琴酒進來添茶,與她擦肩而過,只聽琴酒嗓音輕柔道:「陛下不太喜歡性子活潑的女子。」
「你什麼意思?」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