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我說的聲音很輕,輕的像是聽不見,又像是自己呢喃。可我知道燕雲亂聽得到,所以我講的很認真,認真的我以為自己真的想起了什麼。
世界像是到了剛剛開始的時候,一片迷濛,我在等待。等待日月出現,開天闢地的那一刻。我忐忑着,恐懼着,期盼着。
燕雲亂很嚴肅,嚴肅的看着我。看得我膽寒,像是看透了我此刻強裝的堅強,「長安,你騙人時候可真認真。」
「我是認真的。」我上前一步,看着自己倒映在他墨色瞳孔中的我的身影,「我真的想起來了,在鬼竹林里,你……」
我像是一隻水母,在漂浮無依的海洋中突然撞進了鯊魚的胃裏。溫暖、霸道,帶着強烈的侵略性的擁抱,將我揉成一團,連帶着血肉將我包裹,疼痛且溫暖。
燕雲亂抱住了我,像是面對着自己失去的肋骨,想要將我插入他的胸膛里,貼在他最靠近心臟的位置,將一切還原到最初的位置。
我能感受到他炙熱的呼吸,跳動的心臟,溫暖的體溫。
還有他笑了,同時他流着淚。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明確的感受到空氣中的悲傷。似乎這個擁抱錯過了太久,似乎,這才是事情應該進行的方向。
我將手臂環繞過他的胸膛,死死的禁錮住這一切。
「不論你是不是想起來了,既然你說想起了,那就要做好負責的準備啊。」燕雲亂握住我肩膀,距離我一臂,眼睛亮晶晶,亮晶晶的看着我,突然一笑。
「不知道你怎麼想起我,給我起了個『東方不敗』的外號啊!」
果然,那個陪伴了我四年的人是他,所以他那麼熟悉的看着我,那麼了解我,我的一切反應都在他預料中。
他熟悉我,比我更熟悉我自己。
「你答應的我好好的啊,不管這世界是天翻地覆還是地動山搖,你都會和我一起隱居的啊。」燕雲亂講的很深沉,卻又用着調笑的語氣。
我只記得自己苦修四年,記得鬼竹林,卻一直忘了細細回憶那其中的點滴。如今想來,燕雲亂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對一個人好呢?即使他對我心存內疚,就算是我們老家有些交情。
原來曾經有過四年。足夠發生足夠多,讓我,做出一些決定。
「我只離開一年,再回來以後,你卻去了回塵谷,還和音塵那道貌岸然的傢伙在一起。」
心口位置微微疼痛,兩個人,我這算是都辜負了嗎?
「你曾經發生過一點意外,結果老頭兒太擔心,直接把你送去了回塵谷。音塵要不是用了陰謀,也不會得逞。」
我張口想為音塵辯駁幾句,可是張張嘴,卻說不出口。據說人都有兩種記憶,一種來源於大腦,一種來源於身體。
我想不起那些具體的事情,可是如今朦朧又熟悉的感覺卻實實在在。
不同於和音塵在一起時候。因為那時候我確定我是愛音塵的,所以不論是主動地,還是被動的,都沒有肆意。或者我羞澀,我無賴,我平靜,我是思考着的,還有理智的。又或者是音塵,他儒雅後面的羞澀、無微不至的關懷。
我們愛的就像是早已註定,我一直覺得是年幼時候的那一眼,還有他謫仙一樣的光芒,總是能亮瞎我雙眼。
「不過他救了你,卻也奪走了你。可你最後還會是我的。」燕雲亂笑的太燦爛,像光明正大的得到全世界,「他為你種下的情蠱,並不是一般的情蠱。卻也能救下你的命。」
「你和宋長青身上都有的那塊蝴蝶狀白色胎記,也許不是巧合。」
燕雲亂沒有過多的解釋,也沒有仔細的講過去的故事。除了突然之間他卸下了所有光環的親切感,除了一切變得自然地親昵。
我只是配合着他,沒有疏遠,沒有親切,保持着警惕,同時敞開心扉。
「來,帶你來看看這裏。」燕雲亂牽着我的手,手上溫暖又照着陽光,一片美好又充滿希望的樣子。
是花海。成片的紅色的花朵搖曳着,挺直細長翠綠的枝幹有大腿高,漫天的紅色。
再遠處,更遠的地方,能看到墨綠色的山崖和蒼勁的樹木。
燕雲亂帶着我繞到竹屋另一邊。
「這裏是